上世纪七十年代,那年腊月二十六,要准备过年了,可家里没有一分钱。自留地里有几百斤大白菜堆在角落,要想出卖换钱,一旦让工作组抓住,就按投机倒把没收。过年没钱买年货,爹打算去卖白菜,几天不得时机。于是他就打算夜里12点以后再走。我在前面探路,,爹在后面推着手推车。到村外后上了大路,没被抓住,我就回来了,对娘说平安无事。娘很高兴,就跪在神位前祷告,求神灵保佑不要被抓住。尔后又盘算着等卖了菜如何买年货。
下午,爹推着空车回来了,一进家门就对娘说:今天卖了个好价钱,卖了八块五,也没被查住,娘问:钱呢?爹说:车上呢。爹一边说一边向手推车走去。一看,爹傻了,那个装钱的小布包不见了。爹说了一句,钱不见了!撒腿就向外跑去。娘一下子也懵了,赶紧跪在神灵像前,求神灵保佑能把钱找回来。
天黑了,爹从原路一路小跑返回县城又返回来,20多里,也没找到,垂头丧气地扑通一下子躺在了炕上。娘听说没找到,一下子就昏到了。我把娘扶到炕上,娘抱住我就大哭起来。这时爹坐起来,恨恨地朝他的头上打了两拳头,两眼直盯着门外的星空。我一直埋怨爹太粗心,这年可怎么过呀,真是要过人命关了。
爹一下子从炕上跳下来,从桌上拿起菜刀就向门外走去。我和娘吓坏了,忙追了出去。娘拽住他说:你要干啥?我爹说:他娘,我真是没用,钱丢了,就把那只母鸡杀了过年吧!顺手就从鸡窝里把母鸡抓来,娘死活不让杀。我很清楚,那只母鸡是我家收入的惟一来源,平时过日子的油盐酱醋全凭它下的蛋了。娘抓着鸡尾巴,爹抓着鸡头,那只母鸡被拽得直叫唤。爹说:我把钱丢了,过年没有肉,我怎么见人。趁娘不注意,手起刀落鸡头被剁了下来。娘见鸡被杀了,跑到屋里蒙住被子哭去了。
大年初一中午,鸡肉熬菜做好了,爹和娘谁也没有吃,只啃了半个馒头。 邯郸市永年县读着 董茂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