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袁淑敏老师在教学中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爱军从小失去了父母，跟着爷爷艰难度日。他是袁老师在几十年教学中，曾经特别关爱过许多贫穷孩子其中的一个。在学校，袁老师用慈母般的心，温暖着爱军受伤的心；爱军离开学校后，袁老师还用一颗慈母般的心，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成人。直到帮助他成家后，袁老师这才放下心来，觉得尽到了一名老师的责任。

1.听到噩耗，老师感到不能为学生排忧解难而内疚
　　那一年，袁老师正在临城镇黑沙村初中任教。
　　有一天，中午放学后，学生都走了，袁老师正在办公室整理物品。忽然，爱军背着书包，上气不接下气，踉踉跄跄地又跑回来了。
　　他跑得满头大汗，本来瘦小的脸更加蜡黄。还没跑到袁老师跟前，爱军叫了一声“老师……”就“哇”的一声哭着扑到她的怀里，喘着气、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袁老师也是一位母亲。她立刻感到，这分明是孩子在外面受了很大的委屈，扑到娘怀里求助的情景。袁老师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安慰爱军说：“孩子，慢慢说，有老师给你做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爱军这才慢慢平静了些，他强忍住悲痛，泪流满面断断续续地哭着说：“我……我……爷爷……死了！”
　　这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
　　事情是这样的：中午放学后，爱军和其他同学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回到离家5里地的小村子。
　　他一进门就喊爷爷，爷爷没应声，走到屋子里一看，爷爷静静地蜷缩在炕上。叫他不说话，推也不动弹，才知道爷爷已经死了。
　　爱军说，爷爷在他上学临走时，还说中午做好吃的，嘱咐他放学早点回家。现在爱军回来了，爷爷却突然走了。这怎么不让爱军痛断肝肠？
　　爱军哪里经得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哪见过这悲惨的场面？他吓得一下子慌了神。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怎么办，连书包也没顾着放下，转身就跑回学校。
　　也难怪，一个上初中才14岁的孩子，心里想到的就是有事找老师，找他心中最尊敬、最信任的袁老师。在他心中，老师就是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能帮他处理好一切最难的事情，这才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袁老师也万万没想到，爱军惟一的亲人爷爷死了。这从天而降的噩耗惊得她一时也不知所措，刹那间如大山般的重托，就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袁老师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看着眼前哭得像泪人一样可怜的孩子，袁老师心中一阵难过，两行热泪不禁潸然落下。
　　她一边安慰爱军，一边推出自行车急急忙忙往他家赶。在路上，袁老师心想：如果爱军的爸爸还在世，这么小的孩子就不会这般为难。这孩子瘦小的肩膀还担不起“可当大事”的重担啊！
　　到他家一看，爷爷的身体已经僵硬，爱军又失声痛哭起来。袁老师忍住悲痛，想到学生在最痛苦、最无助、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不能为学生排忧解难而深感内疚。想到自己只是一位老师，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只能为学生尽自己力所能及的微薄之力。
　　老师问学生有没有大伯和叔叔，就拉着六神无主的学生，去找他的大伯和叔叔。爱军长辈们感动地说：“老师，谢谢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处理好后事。”
　　袁老师回过头，临走时又再三安慰爱军。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依依不舍，袁老师又嘱咐他到叔叔家吃点饭，就怀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学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爱军的不幸常常使袁老师魂牵梦绕。

2.从对爱军的家访中，得知了他不幸的家庭遭遇
　　从初中入学一年级开始，袁老师就是爱军的班主任。时间不长，这个学生就引起了她的注意：他不好说话，穿的衣服又脏又旧，上课有时迟到。
　　袁老师心想：他的家庭也许贫穷，迟到也许事出有因，就决定到他家去家访。
　　一进门，看见几间破旧的房屋，露天的房角上用破席子和破被单遮风挡雨，墙角用三块石头支起了一口铁锅做饭。
　　他爷爷已经70岁了，给袁老师讲述了家庭情况：爱军他爹几年前在一家小煤矿下窑，在一次矿难中不幸去世。本来就贫穷的家再也无法正常生活下去，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无奈之下，他娘丢下两个孩子改嫁他乡。
　　他爷爷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说永远忘不了他娘临走时，孩子抱着娘腿哭得死去活来的情景，孩子有时夜里做梦就哭醒了。说到这里，老人老泪纵横。
　　常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他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就是今后生活再苦再难，就是脑袋拱地，也要让孩子上学，也要把他拉扯成人。”
　　听到这里，袁老师不禁一阵心酸，这孩子从小就承受着接二连三的打击，幼小心灵的痛苦和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他哥哥经常在外边给人放羊，爷爷就成了他惟一的亲人。
　　袁老师临走时再三安慰他爷爷说：“今后我和你一起来照顾爱军吧。只要有老师在，决不会让孩子再受委屈。”

3.在学校，我要尽力帮助你；就是毕了业，我也要看着你长大成人
　　得知爱军的不幸遭遇后，以后在学校的日子里，袁老师就特别帮助、照顾他，为他免除了学费，还为他买书和学习用具。一年四季给他几件旧衣服，衣服破了补一补，扣子掉了给缀上。有时知道他没吃饭就给他干粮吃，中午有时也留他吃顿饭。爱军也把老师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家里有什么事，也给老师说一说，老师都尽力帮助他。
　　现在，爱军的爷爷也死了，他就更加孤单了。爱军说，爷爷可能也没想到，孙子还没有长大成人，他却撒手人寰。也许爷爷在临死之前，还牵挂着他：谁来替他照顾这没爹没娘的孙子呢？
　　埋葬了爷爷，爱军又来到了学校。他脸色变得更加憔悴，性格更加孤僻。
　　老师上前拉住他的手，再三安慰他：“我曾经对你爷爷说，只要有老师在，决不会让你再受委屈；就是你毕了业，我也要看着你长大成人，直到你成家后我才放心。”
　　从此，袁老师对爱军更加另眼相待。在袁老师心中，已经把爱军当成自己的孩子。袁老师鼓励爱军坚强生活下去，坚持到初中毕业。
　　没想到，上完初中二年级，县里要合并学校，这所初中要合并到临城镇中学。
　　爱军因离家太远，又没有自行车，只好辍学了。袁老师知道后，要给他买辆自行车，爱军坚持不同意。辍学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爱军也说了：“袁老师如果能调到临城镇中学，只要能天天见到老师，就是再苦再难也要上到底。”
　　可是，袁老师没有调到临城镇中学。爱军的辍学，成为了师生二人心中永远的遗憾！
　　爱军离开学校后，袁老师忘不了自己的承诺，常常放心不下：不知爱军在家中过得怎么样？吃得好穿得暖吗？老师有空就去看望爱军，逢年过节就买些吃的东西送过去。爱军每次见到袁老师就像见到亲人一样高兴。
　　爱军一天天长大，袁老师鼓励他要学会自食其力，有什么困难给老师说一说。爱军说，想做个小本生意，就是……就是……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老师问他想干什么？他说打算先卖菜。
　　老师说：“就是没本钱吧？这样吧，明天到学校，老师先给你1000块钱做本钱。”
　　爱军从此开始卖菜，以后又做了其他生意。爱军很懂事，每次见到袁老师总说不用再惦记他。
　　袁老师看到他越来越懂事，性格也开朗了许多，就帮他翻盖了新房。爱军到了成家的年纪，袁老师又给他介绍对象。
　　结婚这些年来，爱军没有忘记老师的恩情。逢年过节，爱军就带上媳妇和孩子一起去看望袁老师。
　　袁老师看到他现在家庭美满、生活幸福，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觉得总算兑现了对他们祖孙的承诺。
　　袁老师对我说，如果爱军爷爷在天有灵，知道爱军现在过得挺好，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采访手记
  有人说，老师是灵魂的工程师，天底下最光辉神圣的职业。
  田兰文老人的老师袁淑敏便是如此。
  她不仅认真给学生授课，解疑释惑，还在生活上像个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关心同学们。
  如果说老师是园丁的话，学生就是小树苗。离了老师的悉心照料、修剪，学生是很难长成大树的。
  爱军就是受袁淑敏老师悉心照顾而成材的学生之一。
  袁淑敏老师前一阵子向田兰文老人讲述了当年的故事，让我们细细体会其中浓浓的师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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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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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田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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