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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第六篇[2016/6/3 12:10:42|by:立三先生]

第六篇

(一五一)

刘玉柱送走了张玉洁,再次重新审视起他的整个计划,小雪提醒的事,又让他想到了很多事情。中国的事,不是经济学家的事,而是政治家们的事,要想把经济的事做好,首先地把政治的事办好,尽管马克思在《资本论》再三强调生产关系是一切上层建筑的基础,可是上层建筑这个强大的保护伞,无不笼罩着事物发展的各个方面。无论怎样用力拉车的牛,它首先必须看清自己的路,正如这样一句话说,屁股决定大脑,办什么事情首先要想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然后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足球场上,遇到越位,再好的球也是无效的。再度让刘玉柱陷入沉思当中……

再说,张玉洁回京后,向张进军汇报了刘玉柱的思想,并且把刘玉柱的设想,大略也跟张进军谈一些,这些很是引起了张进军的关注,也不得不促使他到古城再次与刘玉柱相见。

名义上说,小雪参观了古城很不错,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张进军也想来看看,要求不要惊动地方官员,完全是一次消闲度假。然而,市委的领导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大都来到古城迎接张进军。完全是一幅接待高级首长的样子。从心里上说,张进军很不习惯这种接待,所以他很少到地方上去,然而这些年来,每次出行总是不免这套客套,尽管中央三令五申,取消这种招待和应酬,许多地方上的官员们总是认为,只有这样的威风和排场,才够领导的资格。张进军本来十分轻松愉快的心情,在这种冠冕堂皇场合下,显得有点不耐烦,从名义上说来古城也不是为了这些,从实际上讲,更不需要这样隆重的场合,他所需要的只是与刘玉柱有一次秘密的谈话,这样隆重的欢迎,反而倒让他显得非常窘迫。

按照市委的指示,严格制定出领导的出行路线,严格加强领导的安全防范,严格挑选接待领导的工作人员。确保张进军一行,愉快旅行,愉快休闲度假。这次来的,只有张进军和夫人,然而接待陪同的人员可达上千人之多。刘玉柱几次缩减,几次又被上级领导所否定,最后才确定成这样一个规格。要是在过去战争年代,也就是两个警卫员和一个通讯员,地方上最多也就是派上一、两个领导和一些知道情况的人员谈谈事,谈完事又都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本来,刘玉柱是这次来意的主角,在此看来,却成了不起眼的配角了。诺大一个县委书记,却不得不充当办事员的角色。这就是规矩,这就是不成文的条例,一旦越规,就可能当场红牌罚下。

在市领导的带领下,大家早早恭候在高速路口,路上全部警察戒备,当张进军的车子驶过后,他们尾随着来到古城宾馆。张进军见此状,中午,张进军只叫了夏共富和刘玉柱陪同午餐,把市委领导凉在了一边。下午只是单独约见了刘玉柱一个人,便匆匆回了京城。取消了这次旅游的行程。

一场戏就这样很快散去,张进军的来意只改变成为刘玉柱再度进京。原来一切的准备活动成了演练。这样还引起了好多议论。

“领导来一次如此隆重,真像过去的鸣锣开道。”

“如此接待,动用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钱?”

“管它呢?反正不花你的钱。”

“国家的钱难道不是大家的,自然也有我一份。”

……

可惜的是张进军没有听到这些,如果听到不知道该有多么脸红。也许张进军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五二)

按照张进军的预约,刘玉柱再次进京。由于古城之行,许多话还没有谈深谈透,这次到京刘玉柱做了更多的准备。他首先从原始的社会劳动和状态开始讲起,包括原始生产以及现代生产,剩余劳力及其社会分工,单一的手工作坊到机械化生产,剩余及其更大的剩余,社会劳动交换及其交换的公平和公平原则,简单剥削和社会剥削,剩余与剩余价值的关系,大规模下的生产管理和制度,等等。然后从社会发展和需求,社会供应和补给,社会发展与稳定,社会生产及其生产结构与布局,城市化建设与农村建设,城乡差别,社会经济管理与控制,国家经济管理与控制,民族及其民族生存的条件与原则,社会战争的积累与爆发,等等,其中还特别提到日本的经济与发展,日本的侵华与扩张,中间对张进军映像最深的事就是孙膑为田忌赛马的故事,同样的条件同样的马匹,为什么第二次就会赢呢?他在讲述过程中应用最多的语句就是为什么。刘玉柱在京停留了三天,他与张进军几乎没有离开过张进军的家门,张进军本想再挽留他几天,可是县里打来电话,说古城县又出现了上访事件,需要他回去处理,就这样,刘玉柱不得不回古城去了。

且说张进军,听了刘玉柱一番言谈,他也想了许多事情,他不得不佩服刘玉柱思考的深刻,他似乎也从刘玉柱谈话中间,想到了要想改变当前社会的基本状况,不是简单的一、两件事的问题,而是整个国家的治国理念问题,如何调动整个社会的积极性问题,如何引导人心的向背问题,只有这样才能人心齐泰山移。他还想到了……

刘玉柱回到古城,黄志新告诉他说,古城县九村的一个村书记的侄状告他的叔叔,侵占了他的私人财产,事情居然上告到中央,被有关部门遣送回来,等待县委指示。刘玉柱并没有急于答复,他只是让人把告状的人先安抚下来,并告诉那人说,县委书记亲自过问了这个事件,不久将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边安顿下告状人,并向告状人了解告状的原因。原来,告状人叫张建国,说他的叔叔张民祥,乘他多年在外打工之际,多次利用他的名誉,给关系户批了多处房屋宅基地,并且宅基地手续现在还没有过户,仍然还是他的名子,其中的档案手续复印件还在他的手里,他说,在我名下的房屋现在好几处,可是我现在从外地打工回来还没有住处,仍然需要租赁房屋,这是何道理?要求为他批一处宅基地,自己盖几间新房。

问题看似简单,背后往往却隐藏着复杂的原因,特别是近些年来,土地案件成了上访事件的主要内容,许多事件都不能诉诸法律程序,法律部门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多只好上诉到纪检部门,刘玉柱很清楚这一点,于是他责令纪检部门成立了调查组,对张民祥展开了全面调查。

(一五三)

且说张民祥,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同龄,七十年代当过五年兵,回乡后一直没有正式职业,当时他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又不愿意干重体力的活,经常交一些狐朋狗友,等到后来,不知怎么的,还弄了一张党票。张民祥,尽管脑子好使,可是在那个年代,家庭收入相当拮据,经常靠着亲戚们帮助,由于家庭情况差,三十岁的人了,也没有说上个媳妇。自打分了地,他家情况才稍好一些,由于他生长在县城,看惯了生意人,他总想着做生意,大的生意没有本钱,小的生意他不愿意做,常常给别人打工,可他又不是伺候人的料。他是一个很有心机,经常往村书记和下乡干部那里跑,后来老书记让衔,他就接了班,成了九村的支部书记。

这样以来,张民祥如鱼得水,可以充分展示他的才能。通过这几年支部书记的有利地位,再加上个人的经营,很快他的家庭富裕起来,风光地把他的老娘打送走了,听说县委书记还参加了他娘的送葬仪式。母亲走后,他感觉到家庭的空虚,很快找人说了一门亲事,三十八岁取了一个二十多数的小媳妇,并且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一切好不让他心满意足。转眼进入九十年代,随着农村的不断发展,社会生活对衣食住行条件要求的提高,再加上国家城镇化建设的需求,土地问题渐渐摆入了村委会日常议程。对于他们九村,由于本来就是县城,当时县里对个人宅基地的审批很是严格,想申批一块宅基地,非常困难,这才有了他的堂侄上告他的事由。开始的时候,他以自己的名誉暗地里给关系户申批宅基地,经过几年,然后,再以转让或买卖的形式,到税务部门办手续,从而私下里得到了不少报酬。这样的事件在当地叫做“报驴头”,起先“报驴头”是秘密进行的,随着事件的发展,逐渐公开起来,村民门对这样的事件都有了认识,“报驴头”的事也就被政府遏制起来。为什么要把手续放在张建国名下,一来张建国不在家,不会引起村民们注意,二来所有手续能够掌握在他手里,只要张建国回来,办一份买卖手续,其它手续也就都能跟着办了,三不还可以借张建国常年不在家的缘故多向卖主讨个价钱,如意算盘打的不错,所以放在张建国名下的宅基地一拖再拖就是不能过户。对于买主来说,反正张建国也不在家,不会回来弄事,后来买房户也懒得再提,因此拖到了现在也没有过户。让张民祥没有想到的事,张建国今年回来了,张民祥把张建国请到家里客气的吃了顿饭,对张建国问寒问暖,问张建国回来有什么要求,当叔叔的一定给他办,让张建国好不感动,到底是本家亲戚,自己在外多年,这天让他感到了乡情。张建国说自己在外漂泊多年,钱也挣了不少,叶落归根,就想在盖上间房子住下来。张民祥也答应了下来。那天,张建国酒喝的比往常多,居然醉倒在张民祥家里,当张民祥的小媳妇回到家中时,好是一顿牢骚,许多话还说的很难听,张建国虽然酒醉,但是心上相当明白,引起了张建国的不愉快,他带着酒劲踉跄离开了张民祥的家。到后来张建国左等地不见批复,右等也不见批复,他又找张民祥问,张民祥说多年前用他的名誉给他的关系户李某批了一块宅基地,需要过户,过了户才能再批。这时,张建国心眼多了起来,暗地里对他的宅基地情况调查起来,发现自己名下居然有七块宅基地,而真正属于自己的却没有一块,于是借着酒劲到纪检部门举报了他的堂叔张民祥。

(一五四)

随着事件的调查,张民祥的许多问题暴露了出来。他私人在银行存款就高达两千万之多。在他私人名下的房屋,也有七处之多,其中三处平房,二处楼房,还有二处街面房,按现在的市场价计算,(楼房4800元/平方米,平房50万元一处,街面房10万元一间。)总价值也在三百万之多。据说他的二个孩子的工作还是地委某个领导安排的,一个在公安,一个在交通,也是响当当的单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张民祥就知道了自己被调查的事,这一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这不,前两天,在一家酒店的饭桌上喝酒,竟然死在了酒桌之上,结束了他六十多岁的生命。一个平时酒量很大的人,处事开朗的人,一个见人就笑的笑面虎,竟然出现了此等事端,被九村的人们议论纷纷,包括他被告调查的事,也传了开来。在这种情况下,张民祥的丧事也只好草草了结了。一辈子挣下的那么多的产业,随着事件的暴发,连个像样的丧事也没有办成,可悲可叹啊!

在调查中发现,张民祥从九十年代到跨世纪,一直做着房屋买卖的生意,包括公对公、公对私、以及私对私的交易。其中的手法主要是暗箱操作,在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把九村仅有的二千亩土地挥霍一空。起先是给私人批宅基地,后来是以村委会的名义,将一百亩土地给县政府作办公楼和体育广场,办公楼也盖了体育广场也建了,因为是给县政府办事,特别是当时在村务公开的监督下,政府给的补偿款当时也不多,仅仅给村委会留了一点花用,他私人什么好处也没有捞着,心理极不快活。他向当时县委书记刘春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刘春风让李家颇接待了他,这回让他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通过多次与开发商李家颇接触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把生意做大做强,必须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在这个计划当中充当什么角色,怎样得到自己应有的利益。而且还必须从名义上给群众留下好的印象,这样群众才能支持你,才能让你为自己谋私利。在这一番开导和启示,张民祥多次与李家颇合作,以各种名义包括惠民工程、安居工程、乐业工程、市政文化建设等等名义,将剩余的一千亩多土地挥霍尽。他不仅在经济上得到了相当的实惠,而且在政治上也收获了许多桂冠,也给九村人们留下了许多祸患。

这样大量的土地流失,难道国家就没有法度吗?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就看什么样的人当家。九村的当家人是张民祥,张民祥就能把这些不合理的事情做下去,这就是张民祥的聪明才智,这就是张民祥的本事,一瞒、二坑、三变通。大道不能走就走小道,因此也就出了小产权。耕地不能占,那就让耕地先荒废了,占荒地自然也就名正言顺了。补偿的价格高,偏偏房地产还热,自然能从高楼大厦中找回来。钉子户除不掉,还有黑社会。质量出现问题,开发商走人,自有县政府买单。这样就不可避免地涉及到许多官员,这个事件,几乎是牵连进一个网络体系。从副市长到村委会干部,从开发商到各级市政官员。无不从中得到好处或收受贿赂。

(一五五)

通过建设体育广场,张民祥跟李家颇穿上了一条裤子,逐渐开始和更多的主管建筑方面的领导接触,大的有市委副书记、土地局长,小的有工程队长、质检员,无不得到他的好处。就说立景家园吧,此开发商是招商引资引进来的温州开发商,自然和李家颇不是一路,张民祥在李家颇的授意下,同意了这趟买卖,答应高价征地一百五十亩。但是手续的办理环节要开发商去办理,要说温州人就是温州人,一个字“能”。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能够办理好一切手续,而且连立景家园的楼也很快就销售一空,一年后,刚开始住户搬进来以后,个个是满带笑脸,高兴的是今生自己也有楼房住住。可是,好景不长,屋漏的屋漏,墙起皮的起皮,电梯也跟着出毛病,等等。当这些事件发生后,开始温州客还多少应付一下,可是后来,干脆脚底抹油——开溜了。剩下的事只好政府出面来解决,时不时地造成政府大院门口被立景小区的人们堵住。这不,前不久还因为电梯事故,造成住户摔伤瘫痪,幸亏刘玉柱机智,给了他们一个答复,先治伤,对于赔偿补偿的事政府将做全面调查后,给群众一个答复,这样众人才散去。无疑又给本来就困难的财政添了一笔开支。

许多明事理的人分析原因,为什么温州客高价买地,高价疏通环节,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把钱挣了,靠什么?当然要在质量上偷工减料,更不可能负长期责任。也有人打趣地说,从豆腐房里五毛钱赊的豆腐干,四毛钱卖,(豆腐干是不会变的,也不能把一块变成二块。)那为什么照样还能赚钱?有个聪明人回答说,他不打算给豆腐房本钱。其实一个字就是“骗”。温州客既骗了住户,又骗了政府。这些年来,政府在许多事情上,就是甘愿受骗。用老百姓的话说,政府就是最好的“大头”。政府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前些年有个响亮的名词叫“纳税人有钱”。什么是“纳税人有钱”?最根本地说,就是所有劳动人民的血汗。

责任人逃逸,政府买单,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为什么政府监管部门总是要让这些鱼儿漏网呢?还有,为什么许多官员要把自己的子女、家眷迁移到国外,只有自己在这里做裸官呢?这些卖“豆腐干”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为你赚钱,想的是如何骗你,难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有时间能够逃脱就行。

话又扯远了。现在这个局面正是李家颇想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他对古城建筑行业的垄断。从规划到设计,从土地到开发,从原材料到销售,从政府到银行,也正如李家颇对张民祥所说的那样,无不在他李家颇的设计当中。李家颇比张民祥更聪明的一点,就是李家颇把财产分散到了各个公司,而张民祥只懂得自己敛财。一个小小的村书记,居然比一个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存款还多,更何况其他的普通工作人员了。前些年说,挖煤的窑主最有钱,靠得是卖国家的资源。近几年来是房地产开发的老总最有钱,那宗土地买卖都是上千万元,加上建设费用就是上亿元的成本,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一五六)

如此浩大的工程是怎样组织建设的呢?这里边开发商并不需要多大的投资,其中有个巧妙的办法,只要做完预算,得到政府部门批复,就可以争取到建设某某小区开发的项目款,每个小区的建设政府都会给出一个美丽的工程项目名称(包括棚户区改造工程、安居工程、乐业工程等)。政府下发工资困难,而往往对于建造开发房地产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支持,这里的秘密不用多说。然后,开发商就可以充分利用了大众自我的自私心理开始兜售楼房。对于买主而言,只要买到楼房的指标,就有一种自我满足感,认为一年后就可以搬进新居。开发商还可以从当地银行贷一笔现款,几乎自己不用垫付什么预付资金,就可以把生意完成。用的只是先期交通、吃喝玩乐以及行贿的资金就够了,他们自称这叫资金运作,运作得当就可以用少量的钱,换取大量的利润。就说安居工程吧,头一年,第一期工程,开发商李家颇只投入了五十万资金,购置了少量(包括塔吊在内)的机械设备,其他的分包给小的建筑包工队,建筑原材料大多数是与相关经销商赊欠来的,由于是第一年,住户对住楼房的认识,还不像今天这样疯狂,比较疲软,但是不到半年,楼房也卖出了,第一期投资的原材料的钱也付了,等到年底,工人也得到了应挣的工资,更重要的是他们摸通了路子。第二年就不同了,机械设备原有,在原材料供应商取得了信誉,包工队由于上年没有拖欠显得更为积极,自然李家颇成了大爷,好多人上赶着愿为家颇效力,第二期尽管规模稍大了一点,到年底核算,足足净挣一千万元。如此丰厚的利益,哪个不想赚钱?回头再看这买卖,用句买卖人的行话,其实开发商就是利用房地产做期货生意,先付款后到货,其实就是一张空投支票,用住户手打住户的脸,住户还满带笑颜地说,这个嘴巴打的好。房屋的价格还是一天天在涨,从九十年代一千多一平方米,涨到跨世纪的二千多一平方米,过了一O年,不到二十年,现在的房屋价格已经四千多一平方米,比过去整整翻了二个跟头。然而银行存款的利率却微乎其微,面对这样的形势和局面,存钱不如存房,做生意还不如有几间街面房,做生意有赔有赚,街面房净赚一门。有钱的人存房,没钱的人卖不起,怎么办,自然也会有政府帮忙,首先银行可以用新建房做抵押贷款,这样只要买主交纳首付即可进楼房,每年再归还利息,然后还有政府部门为机关干部开设了住房基金,充分为购房户提供便利条件。特别是在大城市,房屋是天价,仅仅依靠正常的收入如何还得起贷款呢?贷款购置房屋的几十年或者十几年要成为“房奴”。这些条件,表面上看起来受益者是购房住房,其实更大程度是开发商和相关人员,房地产开发给他们提供可生存的土壤,提供可交换的利益,提供可谋取私利的机会。这就不得不使笔者想到,现代公文中常用的字眼——共赢,的确是许多方面得到了应有的利益。那么是什么样的人吃了亏呢?吃亏的自然是房主,吃亏的自然是政府,吃亏的自然是纳税人。前些年还靠拖欠农民工的工资,近些年完全依靠政府依靠党,这不得不使我们想到我们的政策,想到我们的领导及其他们的眼光问题。

刘玉柱听着这样的汇报,心里发出一阵阵隐痛。

……

(一五七)

黄志新走进他的办公室,说市里来电话,向我县要一个植树造林的典型,林业局暂拟为刘玉生副局长与李瑞清老头,问是否上报?刘玉柱让黄志新先把他们的先进材料拿过来看一下再说。

这边紧张的心情还没有得到放松,那边的事情又要来了,做一个好的县委书记并不是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轻松,许多的责任和重担都压在他的肩头,刘玉柱看完了两个人的材料,看上去都写的不错,可是凭他的经验,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实在,什么是做秀,为了事情的落实,他决定走访这两位先进典型。

第二天上午,刘玉柱和黄志新去了林业局。

林业局坐落在古城东南,它的前边正是古城最为主要的交通要道,横亘古城东西,许多通往外地的要道都与它相连。从古城出来向东不远处就是林业局。在这条道路的两侧三十五米范围,松柏郁绿,鲜花点缀,景致优雅,好一番公园气派,这就是去年五大形象工程之一,这一切真的还应该感谢刘玉生同志,也是刘玉生典型材料中所写到的“城市美化,造福万家”的古城公路绿化工程。

说起刘玉生,原本是林业学校毕业的高才生,业务能力很强,可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因为几次和领导关系没搞好,却在林业局受到了冷落,直到十多年后,也就是大前年,不知怎么地攀上了市委书记的关系,(据说是他爱人的什么亲戚,管市委书记叫姐夫)。给前任县委书记李志军打了一个招呼,一下了就从被冷落的一个科员,摇身一变,变成了县委书记李志军面前的红人,成了林业局里的副局长。在去年刚过完年,他二大爷到林业局去找他说,“小子,你看你二大爷种的那几亩树苗也该卖了,今年再不卖就晃秧(太大)了,你给二大爷想想办法。”刘玉生满口答应了下来。不亏是林大的高才生,一个星期下来,他就有了一个总体设想和规划,又经过一个星期的设计和修改,一套占地二千亩的形象工程方案出了笼。这个方案,受原县委书记李志军的表扬,并答应很快落实,可是资金方面有问题,怎么办?县委书记问他“小刘,大家都知道你跟王书记的关系,你去跑一跑,差旅我给你出,我们共同把你这个设想变为现实。” 刘玉生何等聪明,马上回答说,“有李书记的支持,我去试试。” 李志军本来想借这个事推掉刘玉生的提议。没想到刘玉生满口答应下来了。马不停蹄,半个月下来,总共1.2亿的投资,资金落实了五千万。怎么办?不管怎样,人家小刘给你李志军跑回来五千万,体现出了小刘的能力,特别是和市委书记的关系,再想推脱,还得考虑与市委书记的关系。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这就有了去年植树造林的“城市美化,造福万家”古城公路绿化工程。

(一五八)

他们到了林业局,办公室主任小陈接待了他们。黄志新说,“刘书记要见一见刘玉生。”小陈说:“刘玉生去苗圃地里了,不远,打个电话很快就能回来。你们先到他办公室坐一坐。”说罢,小陈把刘玉柱跟黄志新引到了刘玉生的办公室。

刘玉生住在阳面,是两间掏空的屋子,门设在东边,一进门便是两张沙发,中间隔着一个茶几,便于客人落座。靠西边墙壁摆放着一排书柜,书柜前是一个宽大的办公桌,桌子上堆放着一些文件和一个显示屏,一把老板椅放在桌后。正北的墙壁上挂了两幅地图,一幅是中国地图,一幅是古城地图。西北角上放着一张单人床,干净整洁。简单的陈设,大方的格局,让人看了还比较舒适。刘玉柱却径直走到书柜前,看了起来。

随后,小陈拿着一个暖壶进来,让刘玉柱和黄志新坐下,给他们自带的茶杯里填了一点水,说到:“刘书记,我给王局和刘局(指刘玉生)打了电话,说他们马上就到。我们刘局可是个实干家,整天忙在地里,很少在办公室,你们一会看,要说一个书生的脸应该是白净的,可是我们刘局的脸,白里透着黑,整天在太阳底下,哪能不黑呢?我们刘局,好事相让,累事争先,我们单位上下没有一个人不说刘局好的。”随后又介绍了刘玉生怎样辛苦地设计“城市美化,造福万家”的古城公路绿化工程。几个夜晚没有留在单位,几天没有出门等等。说话间,局长王强跟刘玉生回到了办公室。

一进门,王强就直到刘玉柱跟前,握住刘玉柱的手说到,“刘书记,让你们久等了,这不,我跟玉生去前边苗圃地看了一下树苗,这两天小树弄起了虫害,我和玉生正在想着办法,这不,到地里看看,你们就来了,让你们久等了。快坐,快坐。”

“没事,我们也正跟小陈聊着呢。我们这次过来也就是随便看看。”刘玉柱的眼光落到了刘玉生身上,瘦高的个子,带着一幅金丝边的眼镜,一幅文弱书生的样子,看上去弱不禁风,与之相不配的就是他那长了一张红黑色的脸。王强转过身来就给刘玉柱介绍,“这就是玉生,我们的刘局长,这可是我们单位的高才生,也是我们的顶梁柱,在专业技术方面可是一把好手。”

“刘书记好!”刘玉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过了来,刘玉柱和他握了握手。

“大家好!我们小刘可不太像大学生,倒像一个地道的农民哟!”也许因为他们都是姓刘的缘故,也许是为了和刘玉生表示亲切感,刘玉柱跟刘玉生开了一个小玩笑,然后示意大家坐下谈。

刘玉生是一个谦和而又文静的书生,这次交谈,他表现的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也充分体现他知识的渊博和思维的敏捷,很是受刘玉柱的欢喜,出门临走的时候,还让刘玉生有时间到他那里聊聊。

(一五九)

见过了刘玉生,该去见李瑞清老头了。要见李老头,还必须去到岔道乡的相府村。刘玉柱提前让黄志新做好了上山的准备,车能开到岔道乡十里铺,再往上去要靠步行了,要到相府村还有十里地。他们到了十里铺,跟乡亲们说要找一位向导,去相府村看一看李瑞清老人,听说是要见李老汉,许多人都愿意帮他们带路,他们选了一位年纪少长一点的老乡,还把老乡家的牲口牵上,驮着他们带给李老头的米跟面。一路上,山色翠绿,鸟儿鸣叫,百花吐蕊,加上溪水的哗哗声,好一派世外桃园的景色。尽管已是夏天,可是当他们到达相府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他们早已忘却了这里的山色水景,即便是身强力壮的黄志新,也感觉有点儿累,刘玉柱已经气喘吁吁了,他们都出了一身的汗。可是向导老乡却心不跳,气不喘,跟平常走平地一样。老乡说,十里地也就像遛个弯的事,山里人哪天不走上个几十里。

相府村,三面环山,地处在一个向阳避风的山弯里,只有他们来时的方向,是一条出山的小路。村里的人儿不多,也就几十口人,十来户人家,山里人诚实实在,相处的跟一家人一样,他经常给孩子和大人们讲一些故事和道理,再加上李瑞清老汉平时在经济上给大家以接济,乡亲们已经习惯把他家作为活动中心了。小孩们都是爷爷长爷爷短的叫着老汉,大人们还相互论个辈分,听说有客人来,大家都凑到了老汉的院子里来,李瑞清并不认识这些人,只和向导熟悉,向导告诉他说这是县里来的领导,是来专门看他的,这把李老汉激动的泪花都从眼里冒了出来。

“快请进,快请进,敢问咱是怎样称呼?”

黄志新接过了话说到,“这是咱们县里刘书记,是专程看你老人家来了,我姓黄,叫我小黄好了。”

“刘书记,你在百忙之中还想起我这老头子,并且还亲自到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我真是荣幸,怪不得早上起来喜鹊老在这院子里叫呢?柱子,帮大爷给客人们倒水。”自己从推拉玻璃门的小柜里取出来一盒香烟,拆开给他两个人递了过去说,“你们请抽烟。”

刘玉柱说,“我们都不会抽烟,谢谢你老人家了。”

“对了,抽烟有害身体健康,现在已经不提倡抽烟了,你们看,我自从戒烟后,身体也精神了许多。”

刘玉柱从一进门,就一直打量着老汉的院和家。山里人的院子大呈阶梯状,因为他们的院落都是建在坡地上的,院子之间还有相互攀爬的小路,也许另一家院落就在前一家的屋顶上。他们因地制宜,多数的院墙都是用山石和红泥建造的,随着社会形势的发展,李瑞清老汉也将自己的屋顶换上了时髦的红瓦,窗子也变成了大空玻璃的,家里向阳,比较亮堂,除了地势不平外,与川下农民的住房也差不了多少。家里的摆设,简单纯朴,下面一组高低柜,柜子上放着一个电视机,山里的电视接收的是卫星信号,也能收到许多电视节目,在信息上虽然没有互联网那样快捷,但也并不特别闭塞。老人睡得依然是土炕,许多村里年轻人已经将土炕换成了木床,老汉说晚上睡觉,还是在土炕睡起来舒服。

(一六○)

说起李瑞清老汉,现年已经七十三岁高龄。战争年代,父母在山里打游击,母亲就是相府村人,他就出生在相府村,后来解放以后,母亲不愿意到城里,他就随母亲在相府村长大,因此上他对相府村有着深厚的感情。后来读书才离开这个山村。直到母亲辞世,他回来的时候才少了。李瑞清中学毕业时期学习就比较优秀,到毕业的时候,在父亲的一位团长战友的推荐下,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部队上也得到了这位团长叔叔的照顾,他先后做过团里的文书,政工科长,营教导员,后勤处长。直到改革开放后,部队进行大调整,他被调到师里做参谋,直到退休。他酷爱阅读,对于他来说,家里最为宝贵的东西莫过于书了。平时深居简出,不太喜欢交朋友,他的最好朋友就是他的书。特别是他当上参谋以后,部队上基本没有更多的工作,他也乐得其所,正好钻进书堆,进入他的诗词歌赋之间。直到后来退休,做了一个让子女们不能理解的决定,他要和老伴回到他的老家,山沟沟里的相府村。用他的话说,这叫叶落归根。在这十年多的时间里,他白天种树,晚上读书,好不雅致。他就这样过着桃园土垄的生活,不知不觉当中,在他的带动下,相府村的周围又绿郁葱葱起来。前些年妻子已经过世,现在留下他孤单一人,可是在乡亲们的照应下,他的生活依然是那样悠然自得,好不快乐。

这次,刘玉柱与李瑞清老汉的交谈,非常愉快,而且还谈论了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刘玉柱问老人为什么不去城里生活,他说,“现在城里什么都方便,居住空间也宽大,生活条件也舒适,交通出行也便利,看病就医也方便,孩子教育也全面,你老为什么偏偏要在这山沟里?现在移民搬迁,大多数人都往城里搬,你老可好,放着舒适的城市不在,偏偏要回到这山沟沟来,你是为了什么?”老汉说到,“现在的城市生活,固然好,你已经说了他的许多好处,可是他有许多弊端,我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也就从你刚才说的几个方面来说,居住的空间是大了,交通也便利了许多,现在人们对时间的观念,可以说是在按零点几秒来计算,可是恰恰疏忽的一点,那就是许多土地不能耕种了,真正的人类生存空间减少了,暂时的舒适换来的是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污染治理,只顾了眼前利益,却忽视了子孙后代。你说现在的教育全面了,在我看来恰恰相反,现在的教育过多地重视了西方式的教育方式,却忽视了本民族的最基本教育,从现代城市学校教育来看,除了语文和汉语外,许多课程表大都是西方的教学内容,而且从幼儿园就开设了英语教育。我们小时候日本人来了,除了烧杀以外就是让孩子们学习日语。殖民主义也必须从文化开始。当然这里并不是反对现代教育,可是现在我们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有多少?再说,现在大城市建设,许多重工业给城市带来了多少的污染,尽管现代医学的先进,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现在许多疾病仍然威胁着人们的健康和生活,哪有这山里边空气清新,只可惜的是山里边纯朴的人们成了被遗忘的了。你,作为一个县委书记,能到这山里来看看乡亲们,我代山里人谢谢你了。”

……

就这样,他们谈论了许多问题,许多话题吸引着刘玉柱,让他在相府村住了一个晚上。期间,刘玉柱几次提到让他做植树造林典型时,都被李老汉婉言谢绝了。李瑞清还将他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三个笔记本留给了刘玉柱。本来刘玉柱为的是植树造林的典型而去的,没有想到,他却得到了另外的更大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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