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三先生的个人空间

第五篇

（一二一）

市委组织部星期五通知古城县委，做好星期一迎接新县委书记、代县长的准备工作。李凤鸣部长将亲自到会，并通知李志军、白仰斋等，会后随同李部长到市委组织部接受新的工作安排。

曹玉昆与夏共富、刘玉柱，谈论了整整一个下午，嘱托了许多为官的处事哲学，并等待着明天李凤鸣的到来。

星期一的上午十点，接到了李凤鸣的电话，要他们赶到县委大楼。接待会安排在县委会议室进行，到会的主要有五大班子领导与各乡镇一把手与县直部门的一把手，原县长早在二个月前被调到其他县做书记去了，他的工作由常务副县长刘志国主持，也就是实力派四大家族之一的代表刘益寿的兄弟。会上李凤鸣部长调令已宣布，并简单说了几句客气和勉励的套话，会议开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中午只留下五大班子主要领导和县委、政府几名干部，由于现在提倡节俭风，不宜搞得过于铺张，所以只在大酒店安排了便宴，一是接风，二是洗尘，三是让大家相互认识，便于今后开展工作。

宴后，大家各自散去，李凤鸣部长与李志军、白仰斋、曹书记等也先后离开了古城。

这样以来，刘玉柱和夏共富也就正式上任了。古城县电视台也播出了这条新闻。最感到惊奇的是黄志新和吴学文，他们没有想到刘玉柱这几天在古城的一切，原来是在做上任前摸底调查。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刘玉柱对他们是信任的，至始至终，能够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今后必将也会是朋友，也许会成为某种上下级关系，但是为了友谊，他们也必将愿意为刘玉柱赴汤蹈火。

刘玉柱、夏共富的任命宣布后，如何开展工作？这就需要人去做，什么样的人,才能保证正确执行自己的决定呢？特别是第一个政令的执行效果，这不由得使刘玉柱想起了黄志新、吴学文和贾士道，该不该立即起用这三个人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启用，这不仅仅是他与他们的关系问题，更重要的是在官场的声誉和威信的问题，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这第一把火烧不好，那么以后两把就更难了。

特别是夏共富的选举，尽管得到了上级的任命，但是根据宪法还需要一个选举程序，本来是三月份召开的例行人代会，今年不得不推迟到五月。许多人也想借着刚刚换了书记这个空当，蠢蠢欲动，比如说，常务副县长刘志国，就想凭借这个选举获得县长的位置，据说他在下边还进行了不少活动，这次选举非同小可，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潜流涌动，而且刘志国与人大主任李兴也是眉来眼去，如果搞不好，这不仅仅是夏共富能不能出任县长的问题，更为重要的是他这个县委书记能不能把握全局的问题。

县委的那些人，几乎多数是白仰斋筛选出来的人，一时又很难确认哪些人可信赖，那些人不可信赖，如果逐个地去考察也需要时间，面对眼前这种状况，又要及时地开展工作，并且打开一个良好的局面，怎么办？各种原因迫使他不得不立即起用这三个人。

（一二二）

刘玉柱找来组织部长夏松田。夏松田，个子不高，圆圆的脸上长着结实的肉，光光的脑袋上留着三绺头发，从表面上看就给人以精明的感觉。刘玉柱明确地告诉夏松田，让他把这三个人调到县委工作，夏松田搬出了许多过去的县委文件，说出了一大堆理由。

并且说到：“刘书记，我不清楚这几个人与你是什么关系，这个事我们要办，但是也得必须履行一定程序，不过刘书记放心，我现在就着手去办这个事，这个事一定要办成办好，不过要等待一段时间。”

“要等待多长时间？”

“至少一年吧，怎么也得经过一个考察期吧，等到年底一块儿统一调整。”

刘玉柱心里想，等到年底，黄花菜都凉了，我要的是现在，要的是他们现在来工作。“那么借调呢？”

“借调，按照古城的惯例，这个事归县委办马家驹主任管，我们这儿一定表示同意。刘书记，这个事你找一下马主任吧。”

听上去多么客观，多么符合原则，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很快就推给了马家驹。

刘玉柱又叫来马家驹。马家驹是个又高又瘦的人，穿着笔直的西服，戴着一幅近视眼镜，据说还是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凭借着他叔父的关系进入了县委机关，小伙子机灵能干，能说会道，与各个科局长之间的关系处理的既妥帖又和谐，深受白仰斋的喜爱。刘玉柱把他叫来，让他办理吴学文三人借调的事，尽管心上很不愿意，因为他明白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是带着笑容接受了，并且保证一星期之内办好，最后，他说了一句，还是让刘玉柱给教育局长程许多打一声招呼。

程许多是个多年的老教师，凭着个人的勤奋和努力，在八十年代，教出不少好学生，先后由教师到教务处，又由教务处到校长，最后在二千年跨世纪的时候，被当时的县长看准，推荐出来任了局长，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他这个内行，也没有在教育上做出多大成绩，学生高考的数量是上去了，可是学生的质量实在令人担忧，就是程许多自己，看到这种情形，也无能为力，常常还报怨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教育局长，为什么不让更有能力的人上呢？可是转眼又一想，自己在，那些不正之风还少一点，如果换了别人，古城的教育不敢想象会成为什么样子。程许多确实是一个比较坚守原则和本份的人，他也知道教育界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但是他也清楚，教育界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只不过是没有土壤，不能生根发芽而已。当他接到刘玉柱电话的时候，听到向他借调的这三个人时，他心里一愣，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说不定人家是那里的亲戚和朋友关系，或者说早已打通了什么环节，但是，他还是觉得这几个人到了县委比在教育界能够发挥作用。再者，县委书记亲自点名要的人，他那能把着不放呢。

就这样，他们三人暂时被抽调到了县委工作。

（一二三）

关于三个人的工作分配的情况是这样，贾士道到政策研究室帮忙，黄志新暂行辅助秘书小李工作，吴学文到后勤科工作，由后勤科长王心忠安排。这三个人安排定后，刘玉柱便着手夏共富的选举问题，在这一星期里，也基本上了解了一些情况，掌握了有关刘志国与李兴的关系情况，他决定和李兴做一次长谈。

随着这十几年古城经济的发展，煤炭企业的带动，古城建筑也迅速发展了起来，逐步形成自己独立的主导行业，但是过去的渊源，建筑业的起步还是来自于煤炭业，因此刘氏家族与李姓有着相互关联的姻缘关系，尽管这种关系对于李兴来说比较远，但是，刘氏家族资金雄厚，关系广阔，有着相当的能力，左右局势，而李兴父子，也就是仅仅在漠北一带有些势力，因此上许多地方，还不得不依附于刘氏家族。不过近几年来由于矿难事件的发生，使刘氏家族经济上也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因此上他们处事方面也逐渐低调下来。鉴于此，刘玉柱心里有了把握，决定进行一次谈话。

他约了李兴，首先问及了一下生活情况，然后讨论了一下工作情况，又谈论了一会当前的政治与局势，以及对待一些经济案件的处理事宜，可以说是软里加刺，柔中带刚，让李兴感到此人非同一般，最后提及到这次选举的问题。

他说：“老李，咱们这次选举会不会出现意外？”

“我想应该不会吧！例次选举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想还是应该做好仔细的工作，比如说到基层做做调研。”李兴回答说。

“老李说的极是，你看怎样安排？”

“我觉得我们县领导分成四个组，分别到各乡镇督导一下工作，顺便见一见与会代表。”

“我看就这样安排，老李，你可要带一组啊。”

……

做通了李兴的工作，还觉得应该再同刘志国聊聊。刘玉柱叫来了刘志国，依然是从生活上，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问了问他在生活中有什么要求，然后又说到：“志国对工作上有什么看法，可以跟我聊聊。”刘志国看到刘玉柱愿意征求他的意见，非常高兴，于是就按照他的工作思路跟刘玉柱谈了起来，看上去他们谈的很开心，刘玉柱还在小本子上记些什么。忽然间，刘玉柱问道，“志国，你对干部任用制度上有什么看法？”

“在干部任用上，怎么说呢，如果从冠冕堂皇的角度说，现在的任用条条太多，什么异地交流啦，什么年青化知识化啦，什么几年工作经验啦，什么德、勤、绩、能的考核啦，其实，这些都是虚套子，让我说就是一条，能者上。不过官场有官场的潜规则，并不完全是文件所说的那样，任用干部完全是工作的需要，在工作上当然需要有能力的人了，可是现今许多方面是武大郎攀杠子，比他高的不要，怎么限制呢？这就是前边提出的那许多条条框框，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但是，我今天还是说了，这是我的真心话，冲你刘书记说的这话。”其实刘志国是个很实干的、也很正直的一个人，就是他是个直脾气。尽管他的关系很深，但是很难安排到正位。

“志国，你很有发展前途，听说你的家族关系又很深，可以想想更深层更远的发展前途吗？在你前进的道路上我一定大开绿灯。”

他们也谈了相当一段时间，晚上还一起吃过晚饭。

（一二四）

做完了李兴和刘志国的工作，刘玉柱正准备跟夏共富商量，如何安排选举工作时，正好夏共富上门来了。“老夏，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些事儿准备跟你商量商量呢。快请坐，小黄给夏县长倒水。”几天过去，夏共富与黄志新等人也熟悉起来。

黄志新倒好水说，“夏县长慢用。”然后就关好门出去了。

这时刘玉柱说到，“关于选举的事你是怎样想的？”

夏共富介绍了他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刘玉柱也把他跟李兴和刘志国的谈话主要内容告诉了夏共富。二个人真是心有灵犀，一拍即合。都想要到下边去看看，一是为了选举工作的正常进行，更重要的是，作为县里的领导人，不去下乡，不去基层，不去了解县里的整个情况，官僚主义如何工作？能不让人钻空子？尽管刘玉柱提前做了私访，了解到了许多情况。但是不与基层群众相互接触，不与群众见面，只是在办公室里做文章，什么叫纸上谈兵？这就是。再者，作为一个县级领导，怎么也得与乡镇、机关的各位领导见个面，打声招呼，认识认识，要不然怎么开展工作，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这也叫正名。也就是跟夏共富的选举一样，首先应当让所属知道自己是谁，是干什么的，才能行使自己的权力，开展自己的工作，要不然谁能买你的账？

他们按照李兴提出的方法，但是没有分成四组，而是刘玉柱和夏共富各带一组，分别到各乡镇、各机关进行调研，同时也召集了各乡镇的县人大代表开个会，用以保证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选票，使夏共富将县长前边的“代”字去掉。

通过这次下乡调研，他们也分别带回来多重意见。面对这么多的不同意见怎样处理，这使刘玉柱陷入了深思。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怎么烧呢？他想到了贾士道。

他叫来了贾士道，问道：“你看，咱们这次下乡，带回来这么多意见，怎么处理？再者，我新官上任三把火，贾先生，你看这我第一把火该怎么烧？”

“开方抓药，火候还未到。咱们前边说了正名，正名还有另一层意识，在传统的正统思想当中，不仅仅是地位的端正，更重要的是内容上的统一，这其实就叫‘名’，所谓‘名’，指的就是你的工作方向和内容，人们在思想上有了正确的认识，自然也就有了自发的动力。‘名’也就是招牌旗号，你打的什么招牌就的干什么事，你用的什么旗号，就的说什么话，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为什么军队里要有军旗呢？那就是一种号召，那就是一个核心，军旗指到哪里部队就会打到哪里，如果军旗一倒，部队就犹如树倒猢狲散，可见军旗的重要性。正名，也需要旗帜和内容的统一，比如说许多商家，都也愿意打出正宗的旗号，正宗会给他们带来经济效益，但是如果挂羊头卖狗肉，很快他这个商号就会出现问题。你说呢？”

“贾先生说的是。”

“现在你的工作还需要更进一步正名，如何正名我想你能做到，只有名正才能言顺，顺理才能成章，这样一切事情才能好办了。”

“多谢先生指点！”

“我本来就是你的参谋。”

他们又聊了一些具体的事情，这次又谈论了很长时间。

（一二五）

根据青年日报社的安排，要张玉洁做一青年思想教育的专题，她得知夏共富与刘玉柱到了古城，于是她把采访地点安排到了古城。古城距离京都并不远，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不到中午，她就赶到了。她并没有提前跟夏共富和刘玉柱打招呼，当她走进县委大院的时候，由于她记者的身份，却遭到了门卫的仔细盘查。那边的电话早已打到了县委办公室，马家驹接到了电话，非常热情接待了张玉洁，并请她到了古城大酒店。但是张玉洁执意要求见刘玉柱和夏共富，马家驹并不知道张玉洁跟他们的关系，只是习惯性地听说一个记者要见书记和县长，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采访，新的书记和县长刚刚上任，有些情况还不太了解，万一有什么事情被捅出来，自己又得罪了前任书记，也没有讨好现任书记，上下为难。当他犹豫的时候，刘玉柱已经接到了电话，说是有个青年日报社的记者来到了古城，被马主任接到了古城大酒店。刘玉柱立即反应出可能是张玉洁的到来，来的正好，他也正想见见她，她就来了。刘玉柱对马家驹说要热情款待，说他随后就到。这下马家驹也没有什么顾虑了，书记已经知道了有记者到来，并且愿意接见，这也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刘玉柱打电话也通知了夏共富。整个中午的一切活动取消，他们共同接待了张玉洁。

在席间，张玉洁说明了她的来意，一是想看看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是怎样烧的，一是单位出差，想做一个调查报告。刘玉柱和夏共富让她既来之则安之，多玩几天，多转转，看看古城的景色，了解了解古城的风土人情，由于工作关系，他们俩就不能陪同了，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并安排了黄志新陪同。这正好也是黄志新的一点饭量，同时也是张玉洁所希望的。如果整天书记县长陪同，鸣锣开道地，自己是什么级别，又让他们俩人为难，作为记者又能了解到些什么？现在这样，有小黄做向导，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下午，她安排到学校去看看。一中，是黄志新出来的地方，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在黄志新的带领下，张玉洁进入了中学校园。见过校长之后，说明了来意，校长就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高中班，在课外活动时间召开了一次座谈会。在黄老师的启发下，孩子们真正是畅所欲言。张玉洁也就把她事先准备好的几个问题夹杂在里边。她问道，“你们知道我国的四大发明吗？”“它对我国历史的进程和意义是什么？”“我国的四大名著是什么？”“它们对我国文化生活和意识形态有什么影响？”“中国的儒、道、法、墨思想，同学们又能认识多少？”这些同学们都对答的非常不错，有的还有不少深刻的见解，这是让张玉洁所欣慰的地方。大家又对中外节日进行了交谈，关于西方文明与东方文明进行了对比，也让张玉洁得到了满意，在展望未来方面，同学们也提出了好多想法，有的想当科学家，有的想当艺术家，有的想当工程师，有的想当演员，她问道：“为什么呢？”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到：“既挣钱多，又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还可以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要不然对不起父母的培养。”你能说这样的回答不对吗？但总是觉得有点什么？她又接着问起一些时政问题，孩子们也对答的不错。突然间，她问到：“你们知道什么是四项基本原则？四项基本原则是谁在什么时候提出来的？”这个问题一出，孩子们有的不知道，有的只能回答个一项两项，这下可难为了孩子们。跳过这个话题，她又问到：“你们都知道四大天王吧？”所有孩子们立即想到的是香港歌星，当她又问起封神榜里的四大天王，只有几个爱好文学的孩子们说了出来，并且还分别说出他们各自代表了什么。

就这样一个活跃的课外活动，一次真实的学生思想调查，让张玉洁感到几份苦涩。就在回宾馆的路上，黄志新对她说，“孩子们知道的还真很多，你为什么要问四项基本原则呢？不要说孩子们答不上来，我都有点快忘了。”

……

（一二六）

晚上，吃过晚饭，张玉洁单独约了刘玉柱。她们谈了很多，包括刘玉柱上任前的一些所见和启示，也包括今天下午张玉洁的采访，让他们深深感受到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刘玉柱向张玉洁讲了他关于《基层干部思想动态》、《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再发展》的一些设想和观点。他们就此问题讨论了许多内容。刘玉柱从来是避讳和女性长谈的，即使是有工作的需要，也只是就事说事，很少和她们开个玩笑，如果必须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玩笑也是很文明的玩笑，因此上，所有的女性跟他接触都要保留一定的距离感，那怕是黄玉芬，尽管他们之间还相处默契，有时候也存在着一定的迷惑，刘玉柱在女性问题上，是个本分正派的人。但是，这天晚上，他们谈论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但是仍然有着谈论不完的话题，也许是出于一个县委书记的职责，也许是她对刘玉柱有着一份莫明亲近感，他们之间，自从认识，就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刘玉柱，对他们在上任前后这段时间，感触非常深，感慨也非常多，在许多问题方面，他犹豫、徘徊，不知所措，想找一个能够听他倾诉的人，由于张玉洁的身份地位，由于张玉洁在政治上的敏锐，她好充当了这个角色，也因为在这个深夜的谈话，加快了刘玉柱的行动步伐，使他的那颗犹豫、徘徊的心坚定了下来。这天，刘玉柱也下榻在了大酒店。

刘玉柱是一个有了想法就立即行动的人，这几天他把张玉洁放在了一边。直到张玉洁要回京，在送行时候，又和她见了一次面。在进行全面工作之前，刘玉柱分别找了各个部门的一把手进行了谈话，让部门及各乡镇对各行各业的基本情况进行汇报，并要求他们做出负责部门或乡镇的发展计划，谈话后要做书面材料汇报，还把谈话内容做详细的记录。这一工作具体交给了黄志新安排组织，这也是他考查干部的一个手段。

随后，刘玉柱又找到夏共富，说出了他初步的想法。由夏共富负责对整个古城的各方面的数据，进行拉网式摸底数据调查，让贾士道协助他的工作。调查，就是知已知彼，只有在知己知彼当中，才能寻找出百战不殆的方法；也只有全面掌握了全县的全部材料，才能研究出整体的规划，决不能对整个县域经济坐视不管，仅仅依靠杠杆的调控，在利益的驱动下，必然造成经济发展的偏差，造成整个系统的不平衡。诸如贫富差距极端化，个别行业的生产过剩，社会矛盾的积累与加剧等等。只有充分调查，才能了解什么需要发展，什么需要禁止，只有这样才能统筹兼顾，合理规划，全面安排，避免再度出现两极分化的现象。让经济发展从现在这种怪圈式的迷宫中走出来，不再浪费资源，不再做重复无为的“倒煤式”劳动，不再形成那种“趋蜜成堆”式的经济发展模式，从而调整整个社会的产业结构。调查分为两个体系，一个是统计方面的调查，由各乡镇具体负责执行；另一个是部门行业体系的调查，由各部门机关执行，数据调查设计由政策研究室负责设计整体数据库样。这样，贾士道也有了具体的职能了。

（一二七）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摸底活动，在刘玉柱和夏共富心里有了底，为了保证工作的正常进行，什么样的人适合什么样的工作，需要把什么样的人提拔到什么样的岗位，特别是主要领导干部，需要淘汰什么样的人，有那些人必须拿下，有那些人需要调整工作岗位，有了这样基本了解，是刘玉柱该烧上任以来第一把火的时候了。这火怎么烧？既要达到目的，又要做到合情合理，还要不能造成过多的矛盾，这是刘玉柱需要考虑的事情。尽管自己心里有一定的想法，但是觉得还是不太完善，他先是找来了贾士道，二个人经过一番合计，然后又是与黄志新、吴学文四人进行了一番商讨，又单独与夏共富进行了交流，基本上形成了一致的意见。于是开始了第一把火的筹备工作。

这第一火怎么烧？第一步决定在党校组织一次正科级以上的干部培训会，为期一个星期。培训的内容之一是党在发展过程中各阶段的历史和经验教训以及对现阶段的意义。培训内容之二是现阶段经济发展的讨论与设想及今后经济建设的发展方向。培训内容之三是学习党的章程与整顿党的纪律。下达通知要求的是一周全封闭式培训，只安排领导不安排司机食宿，让各位领导事先对本单位本部门的工作做好安排。就这样，这次集体性的活动拉开了序幕。

第一天上午，刘玉柱做了培训开幕演讲。会上他说到：“……国家公务员考试，还有一门功课叫《申论》，《申论》考的是什么？那就是能力，工作能力，办事能力，我们现在参加培训的每一位同志的能力怎样呢？不是过去所说的那样，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有句俗话叫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骝骝。’还有句‘是铁是钢，得敲打敲打。’我们此次培训，就是对大家‘敲打敲打。’因为你们所处的位置都是非常重要位置，你们大多数都是一把手，身上肩负着责任和重担，古语讲：‘没有金刚钻怎么能揽磁器活？’是不是金刚钻？所以需要对你们进行培训和考核。

……我们在座的诸位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共产党员，我们现在的江山也是共产党的江山，共产党人就应该讲党性，讲原则，就应该有铁的纪律。尽管是现在条件好了，我们也决不能忘记过去的艰难岁月，共产党为什么能够打下江山，就是因为我们共产党的部队有‘三大纪行八项注意’，如果我们共产党人没有这样的纪律，就像国民党那样，我们决不会得到今天的江山。

……我们共产党人过去就不讲地位，不摆架子，我们讲的是官兵一致，人人平等，讲得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劳动者，像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当年还跟掏粪工人石传祥同志握手，也没有嫌弃石传祥同志的手脏和臭，可是我们现在呢？许多同志讲条件，讲房子，讲车子，可是就是不讲自己的工作如何，当然，也有许多同志的官并不是依靠工作努力得到的，怎么让人家去讲奉献呢？从今后，我们每个人的升迁完全要看工作成绩……”就这样，刘玉柱做了二个小时的演说，这也是他上任一来最长的演说，完全是实实在在的话，但是也触动了许多人的神经。按照日程安排，上午讲课，下午讨论，晚上看电影，刘玉柱特意选择了六部电影让这些同志们观看。这六部电影分别是《以革命的名义》、《大浪淘沙》、《暴风骤雨》、《不该发生的故事》、《上海屋檐下》、《一路顺风》。

（一二八）

周一上午刘玉柱做了讲话，上午的课程改在了下午，下午的讨论取消。为了节约经费开支，党史部分由县委党校的陈老师主讲，党章、党纪由夏共富讲，只是从京城请了程教授，讲授现阶段经济发展的讨论与设想及今后经济建设的发展方向。程教授就是曾经给刘玉柱、夏共富他们讲《资本论》的那个程思远。这次培训会不仅节俭，而且也是很有深度的一次培训活动。比起那铺天盖地的假培训真旅游的会议节俭多了。在这次培训过程中，程教授讲课还是免费的，只解决好程教授的食宿问题。党校陈老师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作为党校的老师，讲课是自己的职责，可是现在许多地方，本来属于职责的范围的事，却享受着聘请的待遇。而且特别规定，所有学员不得回单位报销这次培训的差旅费用，食宿费用完全由培训单位负责，这样也就避免了双重开支的可能。周六下午还举行了别开生面的培训考试，考试题目自拟，但是，有一条要求，必须是解决当前存在的社会或某部门某行业的现实问题。并且还告诉大家，此次考试如何，决定大家是否还能继续做一把手，关系到大家的前途命运；同时也告诉大家，这次的阅卷工作，由县委书记刘玉柱同志亲自评判，要大家认真对待。此次看是松散培训，却给每一位带来了不少的紧张情绪。

总算熬到第七天，培训会就要结束了。在最后的总结会议上，刘玉柱给大家讲到：“……在这次培训过程中，许多事情是讲的很明白的，我这里给你们讲一个你们古城名人的故事，于尚书想必大家都知道，相当年一次开科考试，于尚书做主考官，他就给考生们出过这样一道考题，当所有考生集中在考堂上以后，于尚书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插到柱子上走了，当考试结束的时候，他回来，从柱子上拔出剪刀，并告诉大家，这就是题目《启、翦、颇、牧》。启，即吴启；翦，即王翦；颇，即廉颇；牧，即李牧。他们是战国时期的四大名将。然后让大家交卷，这次考试中，许多举子傻了眼，后来状告到了皇帝那里，于尚书说，‘考试，就是考考生的预见性和推理判断能力。’今天在这里，我们这次考试也是考的是诸位的预见和判断能力，我们作为一任领导，作为一方或者说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没有预见性，没有判断能力，只是机械的盲目服从，那是不行的，肯定也做不好县委和政府交给他的工作。

……这几天的课程也不是白讲的，为什么给大家讲这些历史呢？程教授也告诉了我们那么多的工作方法，用意何在？夏县长为什么要再三地给我们重复讲党性，讲纪律，讲原则？这些就是让我们清楚，作为一个最基本的党员，应该做些什么。不是让我们贪图享乐，出门坐什么样的车子，回家住多少平米大房子，而是要我们认真地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我们大家这几天也都看了电影，《以革命的名义》最后几句话是什么，我们不能忘记我们的历史，忘记了就意味着背叛。还有《大浪淘沙》里经典的名言是什么，那就是‘革命的或不革命的知识分子，看其是否和工农民众相结合’。《暴风骤雨》又在提示我们大家什么呢？我这里不想讲斗争，但是土地问题是农民的最基本问题，这个问题处理不好，就很可能导致新的土地革命。从《不该发生的故事》里我们看到，为什么许多群众不能够信任我们的党员和干部呢？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能赢得群众的信赖，如何赢得群众的信赖，还需要我们继续发挥一个共产党员的模范作用，真正站到人民群众的立场上去，帮助群众解决实际困难和问题。《上海屋檐下》这是夏衍先生的著名作品，剧中所揭示的那些现象为什么今天会重演，这里面的问题是值得我们深思的。《一路顺风》告诉我们，别看一件小事情，一个小问题，如果常此以往，也可能导致许多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我们每个同志，作为一方或者说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不得不好好思考思考，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考试大家的主要原因。……”就这样，培训会在刘玉柱的报告声中结束了，他给这些领导干部们留下了深深的余味。

（一二九）

培训讲座结束后，刘玉柱和夏共富特意让程教授多呆了一天，说是有些关于经济形式的问题需要请教。程教授也不急于回京，也就应允了。这天他们俩召集了贾士道、黄志新、吴学文，还有马家驹、组织部长夏松田、宣传部长罗志刚，一起听了程教授关于经济建设的分析。

在座谈会上，程教授就中国经济管理方式，也就是国家经济制度及其关系他做出了深刻的分析。他讲到：“……从经济管理模式上讲，社会主义经济首创于苏联，如果说巴黎公社，巴黎公社还没有完全形成一种体制，很快就失败了，真正的社会主义制度是苏联的集体农庄制。集体农庄制也很快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解体了，为什么呢？资本主义从十八世纪中叶能够横行到今天，也算五百多年的历史了。这又是为什么呢？我想过很多，难道真的社会主义错了吗？我不敢相信。那只能简单地说，是许多利己主义者对革命初衷的背叛，对人民群众遗弃，社会主义不能满足部分人的个人私利。许多问题让我纠结，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再说我们的封建制度，从春秋战国到中华民国成立，为什么封建制度又能在中国统治二千多年？尽管朝代更替，他们只是对原有制度稍做改进，却仍然要坚持封建制度呢？这些须从制度本身说起。无论是社会主义制度、资本主义制度，还是封建制度，我们要弄清这几种的关系，必须了解这些制度的内容，它们的共同点是什么，它们的区别又是什么，其中的利弊又在哪里？从管理学角度上说，所有制度都是社会管理的必要手段；从社会学角度来说，社会制度是社会存在的基础和性质；从控制论角度说，社会制度是社会维系的基本原则和纲要，然而无论什么学说，任何制度都是为上层建筑服务的，制度的内容必须符合上层建筑的要求。社会制度只是一个国家管理与执行的重要经济模式，有什么样的社会制度就会有什么样的国家性质。那么，它们的区别又在哪里呢？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属于现代经济管理制度，是现代经济管理的两种不同模式，或者说对立的两种经济模式，它们都属于现代快捷管理形式下的制度模式，快捷就意味着尽快形成政权与统治的经济资本积累。这样以来，两种形式的不同制度就诞生了，当然它们有着本质的区别。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制度的区别，也可以说是主要特点，从经济形式上划分：生产资料是以公有制为主体，还是以私有制为主体。从政治政权上划分：国家政权是掌握在无产阶级的手中，还是掌握在资产阶级的手中。政府奉行的政策是主要维护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根本权益，还是主要维护资产阶级统治阶层的根本权益。从文化宣传上划分：国家和社会是倡导维护人民群众切身权益利益，还是倡导符合资产阶级统治利益的‘社会阶层文化’和‘贫富差异文化’？及其对各种腐朽思想和文化是否受到批判和摈弃。”

（一三○）

“那么封建制度又有什么特点呢？封建制度是以封建地主阶级（皇帝）占有土地剥削农民剩余劳动为基础的社会制度。其基本剥削形式是封建地租，农民耕种封建地主的土地绝大部分产品作为地租被封建地主剥夺。上层建筑主要是以等级制为特点的封建制国家。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是以维护封建剥削制度和封建等级制，宣扬封建道德为主要内容。在封建制度下，社会基本的对立阶级是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为什么中国的封建制能够长达两千年之久呢？这里边仍然包含一种道理，什么道理呢？那就是一种平衡的原理，一种缓冲释放的原理，其中就包含了政权的更替，为什么有的政权能够长达几百年之久，而有的政权仅仅就是几十年的光景就被取代了，这与中国的古老文化（太极原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也与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存在有着必然关系。我们大家都知道爆炸产生的原理，火药不封存在密闭的容器中是不会产生强烈爆炸效应的，只有当压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产生爆炸现象。经济的发展也是这样，当生产资料过分集中的时候，就容易导致社会变革。比如今天的肥皂泡现象，如果不以限制，任其自由发展，就很可能成为某个事端的导火索，也许爆炸之后从社会生产力角度并不能够前进，生活环境依然如故，但是人们会得到政权交替的快感。在从社会平衡关系角度上讲，社会经济发展也像骑自行车一样，在运动过程中找到保持平衡的力量，也就是说在发展和前进当中找到发展前进的平衡关系，如果失去了这个平衡，就会摔跟头，摔倒了，自行车依然是自行车，疼痛的却是骑车的人。社会发展的结果需要交换，交换就离不开市场，从原始社会的物与物交换，发展到了今天的货币交换，社会对金融的管理相当明显地控制了市场的导向，现今的市场经济主要依赖于金融经济，金融管理是一切经济的核心，如何控制金融管理，当然银行是首当其冲，另一方面还有物质供应。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一下解放初期陈毅将军进入上海打的一场经济战，开始是银元炒作，抵制人民币的发行，无论政府投入多少银元，也无法控制黑市银元的交易，最后只得采取军事管制措施，银元战之后又是炒粮棉，为什么资产阶级能够控制市场，这当然离不开股市交易，谁又能掌握货物的定价权呢，怎样掌握物质的交易呢？还必须依靠股市，最根本的一点，就是他们掌控了证券交易，当政府取缔证券交易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了。资本主义也有他们自己的软肋，恰恰相反的是社会主义有着自己的很多优越的地方。任何形式的存在，都必须有它生存的依据，比如说今天和历来腐败现象的存在，腐败现象贪婪的是什么？金钱，因为金钱可以保障他们及其家人的享乐，可以显示他们的地位，可以体现他们的经济价值，因此上，对于那些意志薄弱的人永远是抵制不了金钱的诱惑，只要金钱存在，腐败就不可能消亡。这也是资本主义制度的核心。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都利用了人类自私和贪婪的本性，驱动了生产力的发展，而社会主义恰恰要克服的就是这一点，任何道路都不可能是笔直的，都要有一个从个人认识到集体认识的过程，否则是不符合人类认识和发展规律的。比如说今天的房地产，如此疯狂，如果没有一个疯狂的过程，怎么能够看到它的消亡。……”

程教授整整给大家讲了一天，有关于经济建设过程的许多理论和看法，也提出了他对当今社会的担忧。让到场的所有人都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