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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第四篇3[2016/5/30 7:03:19|by:立三先生]

(一一一)

回到古城刘玉柱住的旅馆,吴学文与郝文花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来这里,不单是为了来看他刘玉柱的,主要是因为郝文花的一个表叔从乡下来开植树造林会议,说是给他们带来一点儿小米,要他们取一下,他们与表叔谈了一阵,正好时间也不早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吴学文说,他们还有一个从外县来的客人,晚饭一起吃吧,表叔同意,正要打电话,正好刘玉柱与黄志新也走进旅馆。吴学文说:“你们回来了,正好,我不用给你们打电话了。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文花的表叔,是从乡下来开会的,过来要看看文花,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晚饭过后,由于酒桌上的认识,又是在同一个旅馆住着,闲着没事,郝文花的表叔有着乡镇干部好窜门子的习惯,于是他来到了刘玉柱的房间。“噢,刘老板,看书呢?”

“表叔!快请坐。”刘玉柱就给岳继斌倒水。

“你老在那个乡镇工作?”

“永康乡,是一个偏远的乡,这不老了,一辈子在外,工作了也三十多年了,也快退休了,该回咱那老家(李家庄乡)了。这不,这次,一来开会,二来也想着向组织部诉诉苦,把咱调回老家,将来领个退休金之类的也算方便。谁让咱端着公家的饭碗呢,一辈子去那里也必须听从公家的调遣,寻思着自己为党做了那么多年的工作,也该照顾咱一回吧,看看行不?”

“是呀!叶落归根吗。”

“想是这样想了,跟组织部都打招呼两三年了,每次见部长都是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到现在就是没啥动静。唉!现在办啥事就是难啊!”

“或许领导考虑到你还有几年退休,想让你这位老同志,充分发挥你的作用。吃饭的时候听你说是来开会的,开什么会呢?”

“每年的平常例会,这不春天了,咱是在乡里主抓林业的,来开植树造林会议。乡里的工作就这样,过去还干点催粮要款,剖肚引产的活,同志们为了几个奖金还忙碌着,可是现在呢?农村减负,农业税取消,乡镇里也就没有什么正儿巴紧的事可干,许多事就剩下会议了,不过现在上边也提倡尽量少开会不开会,所以连会议也少多了,乡里的大多数工作都不过是做一些纸上文章…… 就这样,刘玉柱打开了岳继斌的话匣子,晚上都也没事,两个人也能谈得来,直到深夜,岳继斌还有点儿舍不得离开。刘玉柱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每每遇到不理解或是需要解释的地方,他就插上那么几句,岳继斌是个和善的老头,也是一个非常健谈的老头,更是一个有水平的老头,他的话语看起来很是随便,却往往包含了许多涵义。因为岳继斌是乡里面的一个副书记,对于岳继斌来说,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却让刘玉柱感到好多是新鲜的事。

(一一二)

原来,岳继斌曾经当过红卫兵,上过山,下过乡,由于他当时的家庭成分好,父亲跟大队长关系比较不错,被保送到了师范学校读书,后来分配的时候,需要的不是大队的关系了,而是由县里边统一安排,因此上他被分配到现在的永康乡做中学教师。永康乡,当时刚刚将人民公社改为乡镇,原来的永康乡叫前进人民公社,土地贫瘠,地域边远偏僻,人口又不算太多,是古城县有名的穷乡,好多干部不愿意到那里工作。永康中学与乡政府仅是一墙之隔,而且他们共用的是一个食堂,那里的教师与乡政府干部来往犹如一个单位似的。上班不到一年,教学成绩不错,特别是在写作方面,人人都说岳老师的文章不错,永康乡谁都没有这样的水平。当时岳继斌可算是乡里和学校有名的中专生,而且还是会写文章的笔杆子,当了五年教师,被当时乡党委书记看准,调到乡里做团委书记,其实主要是做乡里的材料员,由于他的文章写得不错,乡里找不到一个能和他相比较的笔杆子,来替代他,也由于他比较干事实在,很少出现纰漏。尽管他弄了几次情绪,领导上也提升了他几次,先是把他从团委书记提到升到宣传委员,再把他从宣传委员提升到副乡长,又把他提升到副书记,可是不管怎么提,就是不让他调离永康乡。他特别希望能够调回老家,永康乡离他的老家一百多里地,家庭也在农村,家里还有许多农活,可就是不能称心如意。也许是历届党委书记爱惜他的才华,也许是乡里实在是找不出像他这样能够全面把握材料的人,也许是他干活实在,总之,各种条件促成,他至今还依然在永康乡负责办公室工作,说是主抓林业,只不过是作为党委副书记的名义分工而已。

岳继斌家中还有一个能干的媳妇,家里的里里外外处理的干净利落,家里种的几亩地,除了春播和秋收,几乎不用他怎么操心,如果没有这个媳妇,她的工作早就调动了。(也许有人会说,岳继斌有知识有文化,怎么没有找一个上班的?)他们的婚姻并不复杂,是在他当年下乡前由两方老人给他们定下的,他们俩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邻居,俩个人也合得来,在老人的撮合下,定了这门亲事,岳继斌是个守信用的人,自己读了书,见识多了,也没有背叛父亲给他们定下的婚约,毕业后他们很快就完了婚,生有一女一男两个孩子,现在都在外地工作,这不老了,一天天岁数大了起来,老伴也不如从前那样精神了,经常跟他念叨,要他多抽些时间回来,要他帮着干点家务,可是他总是没有时间。再者,自己也老了,也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干了三十多年了,一直都在永康乡,也没有动过地方,最后到了快退休的时候,这个问题至今还悬在那里。

(一一三)

说起乡镇工作,岳继斌也谈了许多,历届党委书记为了笼络人,每年增加不少人员,就是像他们永康这样的条件差的乡,比较起过去来,也扩招了不少人员,好一点的乡镇,以及县机关的各个部门,都增填了不少人数,有关系有门路的人,自然不用说,没有关系的人还花高价钱买个合同工,许多县直机关几乎成了养老院,国家几次要求裁职减员,几次都变成空话,论成绩每次都有,裁掉这个部门,增添另一个部门,而且人员越来越多。清理吃空晌,清理后,空响依然该领的领着。恰是一个人能身兼数职的人,领取好几份工资。像他岳继斌这样的,踏踏实实的只干本分工作的人,就是只领取国家下拨的那点工资,和妻子仅种那几亩地,生活自然不会富裕到那里去,看着别人一个个同事同僚们都住进了楼房,搬进了县城,开上了自己的汽车,可是他还在两地跑,尽管历届领导待他不错,尽管现在交通比较发达,有时还能搭乘一段同事们的车,可是这一年来的交通费用也要花去他不少钱。至于买车,买得起车也养不起,就是自己那点收入,回家一趟百十来里路,油钱得多少?别人开车,开的自然也不是自家的油钱,大多数都有自己的出处,至于怎么出那就不知道了。现在的各个机关,人员也多,各种消耗自然也就大,尽管利税年年增加,国家每年也下拨许多款项,可是这几年的乡镇光景越来越难过,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偏远乡镇,要资源没资源,要地皮没地皮,更是困难。要说土地面积不少,可是哪个投资商愿意到他们永康乡去投资。就说前几年吧,他们永康乡发现了一点大理石矿藏,可是一个个开发商开采完了,剩下一乱摊子事还得靠乡政府去处理,得到好处的是投资商,最后擦屁股的是乡政府,农民要告状,政府就得安抚,怎么安抚,不就是钱,收取的那点利税还不够安抚与整改土地的呢?要不是有国家下拨了许多搬迁和整治土地以及水土保持的项目,乡政府的钱可就贴多了。前任书记走了,后任书记骂娘,就这样光景越过越不如从前。有收入的都承包给了个人。没收入的,处处也得管,怎么管?从老百姓手里分几粒粮食,可是老百姓呢?大都是靠天,吃种粮这碗饭,由于矿藏的开发,地下水下降,机井越打越深,能浇的土地面积越来越少,人畜饮水都成问题,老百姓只能靠天吃饭,老百姓也是难啊!就说他负责的植树造林吧,每年栽下去的树不少,可是没有水,成活率相当可怜。

干部工作没有积极性,有钱的人不买政府的账,村里乡里的一些公共事业没法管也没法办,干活就得要钱,没钱现在没人愿意白干,有钱的富人们大都搬进了城,偶尔回来看看爹娘,有的连爹娘一块搬走了,村里垃圾成堆,道路坑坑洼洼,没雨的时候是雾天雾地,有雨的时候泥泞难行,修修路与几个发了财的富商们一谈,各人都说有事情,一哄而散,许多道路还得依靠政府。说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可是现在富起来的人,还想更富,没有利益从来不投入公益事业,要他们出点钱比割肉还难。

说到这里,他还举了一个例子。

(一一四)

有个出生在永康乡剪纸大户,老板姓牛,在古城县也是有名的企业家。一年,为了宣传他的产品,他花了数十万,请来了电视台的人为他做宣传片,需要在永康小学拍一个他做报告的几个镜头,表现他是成功人士。他来到乡里,乡里也支持,去了学校,学校也愿意。就这样工作非常顺利的进行着。镜头之一,他给学生们讲述他的发展历史,他是怎样从一个爱好美术的学生走上剪纸这条道路的。镜头之二,介绍他公司目前的产业和实力,他的剪纸畅销全国,走向世界,如何与外商进行交易,他每年拥有上亿的交易额,可获得上千万的利润,为国家上缴数十万元的税款。镜头之三,他给孩子们讲述剪纸的一些基本技法。当把这些录制完成后,不知道是他是心血来潮,还是什么原因,他走到一个小女孩身边问道:“刚才叔叔讲得怎么样?”

小女孩答:“非常好!”

他又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今年十一。”

“怎么穿了这样一件衣服?”

“爸爸没钱买不起。”

紧接着,她又说了这一句话,“叔叔我认识你。”

他问道,“在哪里认识的?”

“我爸就在你的公司上班。”

一句话说得这位姓牛的经理非常尴尬。更可笑的是,这段问话被一个录像师给记下了。其中这个剧组不知道从那里出来一个记者,说要公开这段录像,这下把姓牛的给难住了。又多花了十万元才买下这段录像的版权。

说到这里,他又继续说,“一部分人是富起来了,可是另一部分人呢?就说这位姓牛的老板,从来就没有给这个学校捐赠过一分钱,说起来这还是他的母校,等到拍专题片的时候才想起了这个学校,给他打工的人不少,他只想到的是如何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搞好工人们的福利待遇,只想到的是如何赚取更多的利润,根本不会去想什么社会的平衡与稳定。“看着他说到这里还有点激动。

他又说道,“上边政策多次说到政府不要干预经济,是的,政府是不应该过多地干预经济,反过来,可是许多地方,资本却总是在干预政府的行为,政令为什么不通,一方面,无论搞什么活动都需要金钱做后盾,比如说简单一个开会,也得花钱吧,何况搞大型的投资和建设,现在如果不依靠那些有经济投资商人,怎么能够建设起来,依靠他们就得给他们利润可赚。比如说搞搞农村卫生吧,过去兴许通过义务劳动能够解决的问题,现在再搞义务劳动,恐怕很少有人再出来,就这么点公益事业,也得站在钱眼里,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咱不懂,但是我们都知道乡镇工作难做了,难做了怎么办,那就是不做,不做还落得大家自在,相安无事,如果去做工作,还可能引出许多不愉快。最好的工作方式就是纸上谈兵,这样以来,其他部门很消闲,公办室工作却成了必不可少的工作了,好多地方都要靠文字来应付。你的工作做得越好,领导怎么舍得让你走呢?”

就是这样,岳继斌滔滔不绝地叙述着,刘玉柱认认真真地听了许多。

(一一五)

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在县委书记李志军的主持下,正开着紧急县委常委会议。

李志军就古城县当前的主要任务谈了几句,又分析了一下农耕春播所需要的物质准备,又就当前的环境卫生方面要大家发了几句言,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为什么开这次常委会议。

李志军接着说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日月交替,新陈代谢,这些都是历史的必然,像我们这些人都老了,也该退居二线了,在我们离任之前,还想为年青的一代铺好路,让有才能的人走出来,大家说是不是?”

马上就有人附和道,“李书记说得对,应该提拔一批年青干部了。”

“对,许多同志在基层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应该提到正式岗位上去。”

“帮一程,走一程,送一程,有些干部也应该让他们自己历练历练了。”

……

主管人事的白仰斋说:“经过多次考验和考查,县委觉得这些人员应该做一些工作上的调整,组织部暂拟了一个草案,现在提交常委会议讨论,看看大家有什么意见?小李把名单发给大家。”其实这些方案都是他跟李志军商量好的。

小李把名单发了下去,会议沉默了一会,大家没说什么。

接着李志军又说,“这是提拔名单,大家再看一下,小李把这份名单也发一下。”

小李把名单发了下去,会议沉默了一会。这时候,县委副书记兼党务副县长刘志国说话了,“我这儿也有几个人,希望大家考虑一下。”说罢,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写着人名的纸交给了小李。由于前任县长调离,至今仍然缺任,所以,暂时由他主持政府工作。

看到刘志国提出了自己的人,人大主席与政协主席也把自己的名单拿了出来。几个副书记与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提前和白仰斋过了话,也就没有什么要说得了。总共要提拔的就有45人。这45人的增加必然导致县直机关与乡镇人员的大调整。这些其实也都是白仰斋的预料当中的事。白仰斋考虑到自己也可能要被调离现在这个岗位,在他自己心里说,现在哪个新县委书记来以前不整调人,不调整人他的工作就干不下去,而又有哪个旧县委书记临走以前不调整人,如果不调整人,许下的愿怎么能不还?作为一任县委书记不为自己走后留点后路,尽管这样,还是人一走茶就凉,如果不这样作,可能在许多事件上把自己扯出一身皮来。因此上一些主要部门,比如说纪检、审计、财政、公、检、法等要害部门,最简单也得给自己留个通风报信的人。所以他也留了后手。

王大年就是其中之一,在这次会议上,被安排成了审计局长,这是他王大年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当他到白仰斋家里跟他谈这件事的时候,他唯有点头是诺。大多数人都是知恩图报的,这次你给人家留下了好,下次见了面自然也就好说话,好办事,何况一届县委副书记,自然也会懂得这些道理。他这样栽培王大年,一来是亲戚,二来王大年是个忠心的人,从来不对他的话打折扣。

这个会议不长,也就二个多小时,很快就结束了。关于这方面的落实效率是相当快的,第二天,没用一个上午走完了组织程序。

(一一六)

随着这个消息的公布,充分验证了“民间组织部长”“假道士”的断言。在这个小旅馆里也议论纷纷,早上岳继斌就告诉了刘玉柱这个消息。并且还告诉了他一些关于“假道士”怎样神奇,他的预测是多么准确,竟然能把这次新的任命与人事变动预测到百分之九十,等等。

这天上午,黄正新没有过来,因为他上午要上两节课,吴学文过来的比较晚,当他把这个消息带来的时候,刘玉柱说已经知道了。他倒是关心“假道士”这个人,希望他详细说一说“假道士”的情况。

吴学文说,贾士道原本是一个中学教师,与吴学文、黄志新也算是同事。要说贾士道的文凭很高,就是长期不务正业,对教学毫不专心,校长只好在总务处给他安排了一个劳动老师,他也乐得其然。与其说当劳动老师,不如说是让他白领一份工资,因为现在学校从来就不开劳动课程。他没事干,大爽个男人没事干也不成,就在他家附近开了一个麻将摊,据说他的生意还是非常红火,而且去他那里的大多数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来是寻求快乐,二来凭借着麻将商谈一些别处无法商谈的事宜。而他关心的却正是某某单位或某某部门的领导任免,关注的是某某领导的喜好,关注的是某某人的活动意图。所以贾士道在古城文化界,号称“民间组织部长”。贾士道还有一个外号,叫“假道士”,这跟他的名子有关,虽说是“假道士”,他还经常研究八卦五行,家中收藏了好多这方面的书籍,他经常给来访的人观观面像、测测八字,用以显摆他的才能。

吴学文对刘玉柱说,“老同学,咱们今天去哪里呢?”

“我很少去逛商场,咱们今天去超市再看看吧!”

“也好。”

他们出了旅馆向古城最大一家超市——美美超市走去。

在超市门口前边有一片儿不太大的空地,算超市举办活动吸引停留顾客的地方,也是供到超市购买东西人们停车的地方,古城人把这块空地叫做超市广场,在广场的南边就是美美超市,在贴满广告的牌子下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这就是超市的进出口。超市里边非常宽大,分了几类服务区域,高大的货架上秩序井然,货物琳琅满目,在穿梭的顾客中间夹杂着穿有标准工作服的服务员,她们大多是女性,不时地向顾客介绍着价格。巧的是,吴学文在这里遇见一个学生的家长,她也是这里的服务员,于是就聊了几句。

“吴老师,今天怎么闲了,出来逛开商场了?”

“这不,有个客人,出来陪客人转转。”

“你在这里上班几年了?” 刘玉柱问。

“有七、八年了吧。”吴学文说。

“自打超市开张我就在。”

“这个超市开了几年了?”

“九年还多呢。那年元旦前开的张,现在不觉,都九年半了。”

“这么说你也是个老资格了?”

“就算是吧,现在负责百货这块区域。”

“现在工资能开多少?”

“像我们负责的能开一千二,一般人员也就是八九百,不过我们多少还有点提成,这就看区域组月终的业绩了。好的时候能拿个三百、五百,差的情况下,也就是一百、二百,一个女人还想挣多少,这样有工资就算相当不错了,当然不能跟他们吃财政的相比较了。”

“你们的三险交了没有?”

“谁管呢?医疗保险基本上走社区,就业、养老保险从来没人管。如果你不愿意在,后边排队的人多着呢,谁想交只能是自个去交,即便我们自己交,跟公司盖个章都不太痛快。”

看到这边的顾客多了起来,吴学文说到,“噢,不打搅了。”

“吴老师,你们慢走。”

……

(一一七)

在刘玉柱心里,一上午,总是惦记着这个“假道士”,这个贾士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想见识一下这个人,看看他是个怎样有本事(能力)的人。到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黄志新也赶了过来,当刘玉柱提出要去拜访一下“假道士”的时候,黄志新第一个表示赞同,吴学文想说什么,后来也没有说,只好默许了。吃过午饭,稍作休息,他们去了“假道士”开设的麻将摊。

一进门,贾士道迎了出来,说到:“稀客,稀客。二位多时不见,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庙来了?”

黄志新说到:“听说你的卦算的很灵验,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特意来拜访,想跟你切磋切磋。”

“我那里会算什么卦,玩玩而已,玩玩而已。”说着,贾士道把他们引向自己居住的院落里。

贾士道,居住的是一处平房小院,他又在他的巷口又租了一个小院,就算是他的买卖——麻将摊,平时由他媳妇看管,他在旁边敲敲边鼓,遇到尊贵客人,大都引领到他的这处居住的院落。进了院,再进上屋,屋里是简单的茶几和沙发,墙上却摆满了字画,显出一副有文化的样子,墙边的书柜里,摆放了一些《易经》和《删补增减》之类的书籍,也有几本儒学的孔孟之道,刘玉柱忽然看到,在书柜的最低层摆放了一套《二十四史》。茶几上放了一套功夫茶的茶具。

“大家请坐,大家请坐。”说着,从里屋取出一个暖壶,开始为大家泡茶。他先用开水将小紫沙茶壶浇了一遍,然后用小木匙从茶叶桶中取出适量茶叶,用开水冲一遍茶,很快地将茶水倒入小茶杯,又一次向茶壶里注入水,他却慢慢地开始清洗茶小杯,一边给大家介绍道,喝这工夫茶,费时费功夫,功夫不到品味不出其中的滋味。然后再次将壶中的水倒入小杯中,放到客人面前。

“大家品品,味道如何?”

刘玉柱并不知道功夫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他端起小杯,一饮而尽,说了句“味道不错”。可是贾士道看在眼里并不去戳穿他,而吴学文与黄志新却只是随便喝了一小口,也说“不错。”

贾士道又给他们续了一次水,这时才进入主题,“刚才听说,这位先生也是占卜高手了?敢问先生尊姓?”

“敝姓刘,名玉柱,听说先生占卜的相当准确,想请先生为我占卜一课,可否?”刘玉柱说到。

“先生是相面,还是测字?”

“那就请先生为我们三个人相个面吧。”

“就先从刘先生说起吧!刘先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主大福大贵之像,这是其一,其二,刘先生目光炯炯,二目有神,心思凝重,属器重之物,必主一方之人,其三,刘先生,面和心慈,不赌不贪,属长远之人,就此三相,此人不可估量也。”

“先生把我说的也太高了,我不过是出来做点生意而已。”

“就是先生做生意也是做大生意的。此次出来定然收获不小吧?”

“在两位兄弟的照应下,收获确实很多,但不知道对生意有所帮助没有?”

“既有收获又有帮助,也许这次生意是一生的受宜。”

“刘先生,可写下一个字,让贾某一观,” 随机从书柜中取出几页白纸和一只铅笔,递给了刘玉柱。刘玉柱随手写下了一个“和”字。递了过去。

贾士道接过字来,好似认真的端详了一番,说道:“一只口,三把刀才是个十全十美的和,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虽是一口,却是非常难开的一口,刘先生看上去话语不多,却掷地有声,声出何处,意在人帮,此次出行,有得三桩之意,刘先生,不知我说的可有几成?”。

“贾先生,说的很好。”

“今天就不多说了,如果明天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更多的谈一谈。”

“也好,今就这样约定,明天再见。”

“二位仁兄,我们常见,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吧。”

“就是,就是。”吴学文本来就不想听他胡说八道,黄志新也见他不想多说什么,也就算了,再者时间也不早了,不想逗他玩了。于是三人告辞。

(一一八)

刘玉柱如约,再次拜访了贾士道。这天是他自己一个人,没有吴学文与黄志新的陪同。而这次谈话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摆出功夫茶的架式,刘玉柱一到,贾士道只给他沏了一杯龙井,然后两个就直接话入主题。因为,贾士道正是刘玉柱此次私访要寻找的人,而贾士道也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刘玉柱的言谈,感觉出刘玉柱要么是新来的书记,要么是某个大人物暗访,再加上两位同事说他姓刘,尽管百姓之间还不知道新的县委书记即将上任,但是在县委高层已经知道新的县委书记姓氏名谁了。特别是白仰斋的举动,贾士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可能清楚地判断出昨天这个来访者的身份,因此才有了今天的预约。

这天他们谈论了很多内容,上到天文,下至地理,古今中外,政策管理,经济结构,局势构成,来龙去脉,历史根源,也包括是古城的地理风情,几乎倾尽了贾士道的满腹经纶,刘玉柱也从中感受到了好多启迪,他未必全部懂得贾士道的学问,但是,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作为一个领导者,像贾士道这样的人不为己用,实在是太可惜了。通过今天的这次谈话,贾士道觉得刘玉柱也是一个非凡的人,包括他的这次提前出访,除了古代一些清官能做到,现在有几个官员这样去做,古往今来,熙熙攘攘,哪个不被利驱,哪个不为利使,当官自然就有人为之跑前忙后,何必亲驱?更何况自己的乌纱也不是轻而易举得来的,哪个穷知府没有十万雪花银,而刘玉柱无论从哪个方向分析,他贾士道也觉得刘玉柱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刘玉柱也不是一般只看重钱财的那种会计领导,而且还是个有着很深学问的人,特别是从刘玉柱所提出问题的深度上看,刘玉柱的学问未必在他贾士道之下,只不过是各人的侧重面不同而已。就是这样的一次交流,贾士道彻底佩服了刘玉柱的见识与学问,佩服了刘玉柱的人格与能力,非常愿意辅佐刘玉柱。也在谈话中表现出来这样的倾向。

他们从早上谈到了中午,贾士道在家中安排了一顿便饭,又从中午谈到了晚上,直到吴学文晚上请刘玉柱吃饭,他邀贾士道与他一起赴宴,一路上,仍然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这天晚上,正好刘玉柱、贾士道、吴学文、黄志新四个人凑齐,刘玉柱在宴席上给他们俩人介绍了贾士道的真正学问在哪里,并不是像街头流传的那样,那只不过是他混世的一点点小伎俩而已。这天晚上让刘玉柱再次畅怀痛饮了一回,像刘玉柱的酒量,这天他却略微显出醉意。

他们乘醉意微酣,正好明天是个休息日,刘玉柱提出明天去看一个古城的旅游景点。古城较大的旅游景点也有三四处之多,黄志新问他想去看哪个地方?刘玉柱说县城里太喧嚣,太嘈杂,去一个比较宽超畅快的地方吧,大家一致同意到空中草原去看看,于是确定了明天的行程。大家都没重要事情,四人一块同去,说好明天早些起床,要黄志新带些必备的干粮,由吴学文张罗安排车辆的事,七点钟在刘玉柱住的旅馆集合。

(一一九)

一大早醒来,将近六点时分,刘玉柱起了床,昨天的醉意已经完全消除,自己寻思着这几天来的所见所闻,寻思着后天的到任,自己将来如何开展工作?这时,第一个敲门的又是黄志新,他总是比别人要快捷一些,相继,贾士道和吴学文也到了旅馆,吴学文也准备好了一切行程所必需的物品。

从古城到空中草原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如果路途本来预计七点半出发,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现在正好七点刚过,已经又提前了半个小时,从时间上计算一切都是那样从容。

他们在路边吃了一点儿早点,每人一碗饸烙,两个鸡蛋,又添了两笼包子。吃过早点后,刘玉柱一行向石门飞去。自道先来早,更有早来人,一路上飞速快跑,沿途的车辆还真是不少。在这宽敞的路面上,大车、小车穿梭奔流,不知道大家都在忙着些什么,有人从东拉向西边,也有人从西拉向东边,忙碌的人们为了利益、为了金钱而拼命地奔波着。进入石门,也就标志着进入了山区,原来宽敞平直的路面,现在多了许多曲折,增加了坡度,路也变得窄小起来,飞速的车子也不得不慢了下来。刚进山不远,由于这天旅游的人太多,前边又堵起车来,车子只能缓步慢行。他们的行程之所以提前,因为害怕堵车,可就是要堵,这天正好是星期六,再加上这几年的旅游热,与污染和喧嚣的大城市相比,空中草原确实是个好去处,既可以浏览大自然的风光,又可以放松一下疲惫心情;既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又可以调整和缓解烦闷和紧张的心情,距离都城又不是很远,加上现在交通的发达,实在是都城人们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在交通警察的协助下,总算输通了道路,可是宝贵的时间也被消耗了将近一个小时。尽管现代化的高速,尽管交通设施的便利,可是许多时间被延误在这堵塞和拥挤上,不仅仅是时间的浪费,也不仅仅是汽油的消耗,在人们的心理上,其实最害怕的就是一个“堵”,无端的填堵或许就会引发意想不到的意外事件。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行程,终于到了空中草原。他们将车放到停车场里,然后徒步走向景点大门。

空中草原,原本是山顶上的一块比较平坦的草甸子,由于地势比较平坦,过去是山里人放牧的好地方,羊倌只要把羊往甸子上一赶,自己就找一个暖和的地方去睡觉了,等到一觉醒来,也该是羊下山回圈时候了,如果不想睡觉,就拿干粮袋子去采一些野生蘑菇,特别是雨后,草甸子上的蘑菇特别多。随着近年来经济形式的变化,开发商们的目光拓展,这高高的甸子梁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发展起了旅游事业,给山里人带来了浮躁和喧嚣,本来平静的山梁,现在也热闹了起来。

进了大门便是一片拉马的队伍,一个个带着粉红脸蛋的小女、老女人们走到你面前,亲切地叫你一声大哥,并炫耀着她们的马如何好,让你乘坐上她的马跑一圈这甸子梁,如果说你害怕,自然也会从不知道的地方给你冒出一个男人来为你保驾护航。

确实,这里的环境非常漂亮,尽管这个季节,地上的小草儿还没有长出来,多数还是去年留下的草根与草屑,往远处看去,远处的松柏仍然给了人们挺拔长青的感觉。平缓的坡地,宽阔的草地,足足可以修建一个飞机场,小马儿奔跑在草甸子上给宽阔的草甸子增添了不少灵动的感觉,回身再望,茫茫群山,云雾连天,又让人会想到会当凌绝顶的感觉,使人心旷神怡。而这一切对于刘玉柱他们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二○)

回到古城时间已经很晚了。出游了一天,大家都也很累,回来之后,稍微吃了点东西,各自休息去了。但是刘玉柱仍然不能入睡,他先后跟曹玉昆、夏共富通过电话,他们也相互谈论了较长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他应当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出来这么多天,也没有跟黄玉芬通过话,也没有问候一下父母,想到了这些,他又分别给父母和妻子挂了电话。

身在其位当谋其事,经过这几天来的调查,也应当梳理一下古城的基本情况了,他躺在床上思索着,一夜都没能睡着,特别是进入古城如何开展工作的问题,他非常明白,尽管这仅仅是一个县,然而,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如果不能处理好,不仅仅是线断的问题,而更大的可能就是导致自己人生的毁败。也就是在这夜尽更深的时候,是他刘玉柱思想最为活跃的时候,他放开了思路,仔细求证起来。农历二、 三月的天气,尽管已经是春暖草发的季节,但是夜里仍然透着丝丝凉气,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索性起来穿好衣服,在他的本子上写了起来。

……

也正是这几天的前行,也正是这几天的不同角度,也正是这几天的旁观,使他在他当官生涯中能够保持清醒的态度的,能够想到从事物深处去处理和化解社会那些致命的矛盾,也正是这几天,使他想了很多,看到了事物之间的跷蹊,也正是这几天他认识了黄志新和贾士道,得到了一文一武的两个好帮手,和吴学文这个好管家。

这一夜他从新整理了自己的思路,想了许多社会现实为什么有些现状能够存在的原因,如何做一个县委书记,怎样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于是,一个《基层干部动态》,一个《社会主义发展再建设》悄悄地萌发了。

一夜未睡的刘玉柱,天刚刚放亮的时候,他却发出了一个成年人的鼾声,当黄志新再一敲门的时候,他依然带着浓浓的睡意,黄志新看到自己的冒失,后悔自己的早到,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刘玉柱经过一番洗漱,这时的吴学文也来到了旅馆。贾士道说家里还有些事情,所以这天他没来。昨天电话里已经商量妥当,要曹玉昆与夏共富提前一天到达。因此按照刘玉柱的安排,今天就是等待曹玉昆和夏共富的到来。

他与黄志新、吴学文从这小旅馆里搬了出来,重新住进古城最大最豪华的饭店——古城大酒店。没有见过更多世面的黄志新显得目不暇接,看看这里,瞅瞅那里,有点陈涣生进城的劲儿。刘玉柱登记了一套四楼房间,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412房间。看看这里的陈设,比小旅馆的房间,明显地显示出了生活享受的档次。

中午时分,曹玉昆和夏共富如约赶到。刘玉柱即将开始他的县委书记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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