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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第一篇2[2016/5/18 8:21:58|by:立三先生]

(十一)

李向东跟李美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自小一块读的小学和中学,李大善人李国柱曾经是商业部门的一个经理,两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自打改革开放以来,李国柱家的房子一天比一天漂亮,现在人家的住房叫别墅,咱庄户人家还不知道别墅是个啥概念。李家二小姐好像不是李家出来的,为人处事传统之至,特别是在和李向东的亲事上,心上好多的不愿意,但是经不住父亲的严厉,母亲的叨叨,只好勉强地答应了人家。李向东的好跟坏,李向东的所作所为,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李大善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对于女儿的这次婚事,其实也是一种交易,为了自己儿媳妇由一个护士能够顺利的成为县医院的外科主任,只好牺牲自己女儿去做这次交易。他算计着,这样下来对自己女儿也不太吃亏,尽管牺牲的是孩子的感情,但也比嫁个穷光蛋要强。没想到的是,在女儿的订婚宴上出了那档子事,面子上实在抹不开,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下来,后来经过刘梅的多次解释,总算争回点面子,两家依然承认这门亲事,但是在完婚的事上,李美芳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托了一年多时间,正准备到年底张罗办喜事的这个空档,出了这档子事。

  尉枝和李向东是高中时一个班的同桌,他们两个可以说是脾气相投,玩起来都是疯狂不要命的主,完全由着性子去做,从来不考虑周围环境,也不计较任何后果,在婚姻问题上的认识,她们俩一样,比较现代,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向来都是我高兴我快乐,根本没有想过任何社会责任和义务,她们在对待个人感情问题上,向来是我的青春我作主,只要把握住当下的满足,就是人生的最大收获。还在李向东当兵的时候,李向东一个电话,尉枝一去部队就是半个月,尉枝也没有跟家里打招呼,把她家里人急得都报了警,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爹的脸上才有了一点气色。尉枝是从小惯大的,要东不敢给西,这回老尉头才发了火,可把尉枝吓了一大跳,不爱说的他最后摞下一句话,“你就是上天也得跟我们吱(说)一声,死了我们还得给你准备棺材。”

要说尉枝,也没有跟其他人有什么,只是和有李向东这样的关系,就是这风风火火的脾气,让李家人受不了,可是不知怎的,就是跟李向东合得来,大概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罢了。也许这正是年青人特有年青个性,也许这就是年青人与老年人的代沟,总之让传统的老人们看不惯。而李美芳的稳重与不张扬的个性,与尉枝的形成鲜明对比,这正是李家人看好的一点,因此李家人才选择了李美芳。对李向东来说,婚姻不过是个传宗接代的绳索,你们老人爱选谁选谁,我跟尉枝得就是现实的当下,过得就是这年青,等到老了再去追悔划不来,你让我传宗接代,我就给你传好了。要订谁随你们的便,什么时候结婚也随你们的便。就这样,两边谁也不是那么很积极,拖到了现在,也只好落到今天这样一个结局。

(十二)

李刚接到通知让他到交警队,说有事故需要处理。在李刚来说,处理交通事故那是平常,过去作医生的时候,他处理过许多交通事故,尽管现在成了局长,有些重大的交通事故有时也需要他去处理,开始李刚并没有注意到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依然和往常一样,和司机小王一起轻松地来了交警队。

  交警队建在县城的东头,距离县城旁边那条主要公路不远,是一个四层楼的小院子,院子还算宽敞,小院里停满了车辆,有的是来办事的,有的是他们自己的,每天都是这样人来人往、人车不断,难怪他们总是说警力不够,不仅街道上要站岗,就是队部里边这杂七乱八的事都没完,要管理,要施工,还处理各式各样的事故,就他们十来个正式警官,不雇用临时工行吗?难怪队长常常发脾气,许多事情真是让他忙得焦头烂额,经常还是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的,需要他应付,你想想,他能不应付你吗?

  就是临时工,每月就挣那么千二八百的,虽说是在交警这样一个倍受关注的部门,但是家里总要生活的,没有工资怎么办,只好靠奖金,就是这奖金的事同样让队长感到头疼,没有奖金队员们不肯干活,可是这奖金从那里去找呢?罚款、罚款,脑子不得不绷紧这样一根弦。不去罚款,不仅队员们开不了资,一切办公都得停摆,罚款过重,又招来老百姓的怨气,生活就是这样难,两头都让你受气。

  李刚来到交警队,冀师接待了他,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原本轻松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今天降临到他的头上,李刚好久没说话。也许是李刚要表现出男人固有的坚强,也许是悲痛在这里不是暴发的时候,李刚静了静,稳住了自己的神态,说先看看他们的尸体吧。

  交警队的另一间房子里,也正说着同样的事,只不过主人公是尉枝的父亲尉年忠,那本来干瘦的身躯,显出微微的颤抖,在那双深陷的眼中,滴留着夺眶欲出的泪水,只是默默不语,一时间,大家也都沉默起来。尴尬的气氛被交警小王打破,让他去先看看尸体。

  于是交警带着李刚和尉年忠到火葬厂认了尸,从程序上对死者进行了确认。回到交警队,冀师对他们二人说,“事情已经发生,不要过度悲伤,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三天后,也就是星期四,你们自己或者是委托人,到交警队事故组进行事故认定和商量善后事宜,是庭外和解,还是诉讼法院,你们也回去想一想,拿一个你们认为合理的处理意见。”然后,送他们离开了交警队。

随后,冀师又让小王以电话和书面两种形式,通知了大车司机刘玉栓,星期四上午处理这起交通事故,希望他们以诚恳的态度来处理这次交通事故。

(十三)

李刚回到家,不想将这些事告诉刘梅,何况刘梅现在还在医院,即便没有病,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会让她成为病人。刘梅可没有他那样的耐受能力,遇事不慌,冷静沉着,特别是对于一个母亲失去自己的儿子,她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会发出什么样的举动?甚至可能要了她的命,这个事只有他自己来处理。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律师贾功。律师,是一个靠嘴皮子吃饭的行业,需要更多的是智慧和口才,贾功都具备这些条件,在贾功手上所经历过多少的案件,几乎没有败诉过。在李刚任局长期间,多少次医疗事故,不都是贾功为他争得最为理想的结果吗?他对贾功有着百倍的信任,他相信贾功能为他处理好他所想得到的理想结果。因为他从心底里佩服贾功的能力和机智。

  在县里,贾功也算是很有名望的律师,许多案子经贾铁嘴一辨,无理也会增添三分回旋的余地。李刚想到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要想处理好自己儿子的这起车祸,贾功是必不可少的人选之一,因为对于李刚来说,可能面临的是双重性的赔偿责任,没有贾铁嘴,如何能够在处理过程中,占据优势地位,达到自己的目的呢?于是,打电话约了贾律师。

  贾功,毕业于省司法学院,用现在的话说,是个二本毕业生,不过那个年代的二本可不是现在的二本,从能力上,从智力上,相差的不知道那里去了。近些年来的扩招,虽然改善了进入大学的条件,但是,人的基础素质上降低了不少。再加上三本的出现,给学生家长带来了许多经济方面的困难,尽管开展了社会多方面的救助,然而经济的压力对于一个低水平收入的家庭,无异于雪上加霜,可怜当今的学子们,可怜天下父母心,每每想到这些,让刘玉柱、贾功等人感到自己那个年代的幸运。

  在读大学的时候,和刘玉柱在的是同个城市,他们在校期间就有所交往,后来由于工作的关系,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很少聚会,因此,彼此之间显得疏远了些。这次因为这个件事,又把他们从十多年的疏远关系,牵扯到一起。读书的时候,两个人就很能合得来,无话不谈,彼此争论,彼此畅想,彼此帮助,再加上年青人特有的那种奋发向上的精气神,显得他们三年的时光是那样的短暂。没想到的是,这次辩护的反方,竟然是刘玉柱的弟弟刘玉栓。刘玉柱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且读书的时候,贾功就知道刘玉柱两家的关系,这次对于贾功来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接不接这场官司?接了后怎样处理?接,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关系户,而且李刚局长又不是一般的局长。不接,尽管两面都很轻松,但是也可能意味着两面都是得罪,而且还有自己的名誉。

贾功应约去见了李刚。

(十四)

李刚焦躁不安地在家里等着贾功的回音,桌上的咖啡也已经泛凉,自己也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思考着自己应当采取个什么态度。从经济状况来说,对于一个农村的农民来说,更多的索赔,也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但是又不能失掉自己的面子和尊严,怎么个进与退呢?打官司尽管有结果,但无实际利益,庭外调解如何解决尉家的事?这里边对于李刚来说还是个未知数,尉家是个什么态度?如何能让尉家接受和解的结果呢?要说钱,只是尉家,对于李刚来讲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能够赔偿点更好,不能赔偿也没有什么,对李刚来讲,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名誉地位,不要因为这个事件导致其他的更大的损失。前不久刚刚发生的“李刚事件”,对于李刚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震撼。

  贾功推门进来,李刚还没有察觉,还在低着头沉思着。

  贾功,个子不高,中等身材,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儿),一身灰色的制服,显出自己的老练城府,额头上方的头发已经脱光很多,秃大的脑门凹陷进去很深,稀落的头发被疏理的整整齐齐,再加上大度翩翩的风度,从外观上看去,不像个律师,倒像个某名牌大学的教授,满身有学问的样子。

  “李局长!”贾律师打着招呼。“在想什么?”

  “哦,你来了。坐,坐。”听到声音,李刚抬头一看,见是贾功,赶忙站起来为贾功去泡茶。

  “不客气。”贾功坐下,把他那个经常携带的皮制公文包放在了茶几上。

  李局长为贾功倒上了茶。“有件事还得麻烦你贾大律师,就是东东的车祸,想请你帮助处理处理。你看有时间没有?”

  “李局长的事,就我的事,我怎么能不管呢?”

  “那就好,交警队说星期四处理,是调解,还是移交法院,让我们拿出处理意见,你看我们应当拿个怎么样的意见好?”

  “我去过交警队,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这里边蹊跷很多,我的回去研究一下,另一方面,尉家的态度也很是至关重要,还需要进一步了解,容我回去思考一套方案,晚上,我再来见你。你现在先不要着急,我一定会帮你把事情处理好。”贾功接下了这场官司。

  “老弟,这几天可就要辛苦你了,咱们的交情也非一日半日,办理完事以后,我必当重谢。”

  “这说的哪里话,如果我为了钱,我情愿不接这个案子。”

  “你看我这说的什么话,这个事让我脑子也乱了,我知道咱们的情分不是钱。不管怎么说,让你老弟费心了。”

  “这也是我兄弟力所能及的事,让我看病我还不会呢。好了,不多说了,我还得去办事,李局长节哀。”

  贾功说罢,拿起他那公文包匆匆走了。

李刚望着贾功远去的身影,自己直愣愣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慢慢地回到屋里。

(十五)

尉年忠,原粮食局加工厂的一个车间主任,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相当年,车间里有一个工人,想多请几天病假,晚上偷偷从车间拿出来十斤挂面,送到了尉年忠家,尉年忠不敢要,让送者拿了回去。按理说,尉强高中毕业找不到工作,凭着厂长对他的信任,给尉强在加工厂安排个临时工总还可以吧,尉年忠硬是坚持不让,最后尉强还是通过考试才进了水泥厂,为此儿女们对他们的老爸很是不满,尽管许多年已经过去,但是尉年忠在孩子们心中的形像,是那样的古板和传统,是那样的老革命。年逾花甲的他,还是和自己老伴经营着那赖以生存的布匹店。对待儿子的事,尉年忠没有做好,在对待女儿的问题上,特别是这些年来世道的变化,更让他觉得自己的思想跟不上时代,加上女儿那样的性格,让他该怎么去管,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说便罢,一说,得到的回应就是一个老顽固,自己只恨自己嘴巴不会说话,唉,只好由她去吧。不知从哪里想到了这样词——人生的路还得靠自己走。这就是尉年忠,老实巴交的尉年忠。

  尉年忠从交警队回到家中,也没敢立即把尉枝的死告诉老伴,而是去到了尉枝的哥哥尉强的家中,跟自己的儿子商量他妹妹的事,尉年忠本来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尉强又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事情,特别是这种涉及到官司的事,更是没有头绪,后来还尉强脑子灵活,说要不找个律师问问,于是他们想到了那个做律师的亲戚——王幸福,平日里,王幸福就能说会道,见多识广,在他们来看又懂法律,想听听他的意见,或许王幸福就能给他们想出什么好主意。

  王幸福作为律师来讲,不过是个三流律师,但是他确实经历过不少案件,对一般性质的交通事故处理可以说是比较了解的。他有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可以口若悬河地说出许多理由,至于是否符合法律无从而知,但大都符合人情世故,这一点,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这也是他只能为普通事件做辩护律师的原因。

  王幸福好事,听说尉年忠请他,很快就去了。尉家把事情原委跟他说了一遍,他假装地思考了一番,高高兴兴地就答应了下来。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事怎么也能赔偿尉家几十万,这等好事,他怎能不来分点羹。在他的心目中,尉家的事不过是他们这些律师的饭碗而已。特别是现在这个世道,只要你有钱,谁还管你的钱是怎么个来路,就是你晚上怎么挣的钱,谁也没有看见,白天照样人模狗样摆架子。王幸福以寻找材料为由,撤身而去。

最后,尉年忠对儿子尉强说,问这个事能不能告诉他妈,尉强认为,事已经出了,瞒着也就是几天的事,但又不能一下子说,还是瞒几天算几天吧。就这样,尉年忠回到家仍然做起他的闷葫芦。

(十六)

刘盛、刘茂兄弟俩正准备好进城,被小卖部的李二保叫住,说:“二叔(村里人们的习惯称呼),这(儿)有玉栓的一封信,你给他捎回去吧。”说完把刚才放在货架上的那封信递给了刘盛。

  刘盛接过信,就和刘茂上了村里通往县城的私家班车。

  人们都在问,谁给刘玉栓的信,二保满自信地说,“交警队的,一看信皮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不就是让玉栓去处理这次事故吗?”

  “你觉得这个事,最终是个啥结果?”

  “二保你不是很能,咋打个赌,看看刘玉栓能赔人家多少?”

  “这可不好说,你们也都知道,玉柱不是咱村的大能人,平时虽然不给咱村人办事,这回轮到他自个家,看看他咋办吧。”

  “或许人家一分钱都不会掏,但是也毕竟两条人命呢。”

  “要说错,按道理上说,刘玉栓一点错也没有,他李局长儿子的车愣往人家车上撞,你能有啥办法,也只能说刘玉栓运气不好,天上掉下石头愣往他脑袋上砸,谁摊上这个事,又能怎么说呢?”

  “刘玉柱再能,我看他能有啥办法,这次他刘家也得损失几十万,十多年来积攒的光景,就这样一下子,花光了。”

  “好端端的光景一下成了泡影,这回刘家再也不会象过去那样腰板直了。”

  “你觉出来没有,我看刘盛一下了老了好几岁?”

  “可不,你看他那原来红润的脸色,这几天也发起青来了。”

  “人呢,就跟秋天的庄稼似的,三折腾两折腾也就不行了。”

  “这也是刘家,这要是换了小三子,还不知道是个啥样哩?”小三子也是村里的人,给别人家当司机,他的光景这几年才略微好点,前些年,家里一群孩子,要吃没吃,要穿没穿,如果真的换成小三子,那不就等于要了他一家子的命。

  “可不,就老板赔,他的饭碗也给砸了。”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他的米面油钱呢。”

  “打工的就是打工的,怎么和老板比呢?”

  “卡二万,和了,掏钱,掏钱。”人们慢腾腾把钱掏给了赢家。

  “说着,说着,扯到那里去了。以我看,人家老刘家一定有什么高着,咱们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好好耍牌吧!”

  ……

  哗啦,哗啦,伴随着麻将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就这样小卖部里的讨论又层层叠起。

  中国的事情也就是这样,许许多多的事情就被一些不起眼的人们一步一步地说着。也许这里面关系到他们的利益,或许是一些闲谈无聊的话题,对于某些人来说彻夜难眠,可是在老百姓嘴里显得却是那样轻松,有时甚至只是一句玩笑。从这一点看上去,怎么能不说群众的智慧是伟大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聪明人看待问题角度也是有限的,而像汪洋大海一样的人民群众,可是可以从个人角度看问题,不同方式的变化,其中就蕴藏了无限的力量。

(十七)

刘家二老到了刘玉柱的家,把信交给了刘玉栓,玉栓接过信一看,说电话已经通知过了,这是交警队的正式文书到了,他打开信,里边下达的是交警队的传票,这下可把二老给吓了一跳,还是刘玉柱机灵,说没事,只不过是一般的通知而已。可是刘玉柱的心里,开始盘算起来,难道是玉栓的事李刚那方面采取了什么措施?不会吧,假如真的如此,冀师也会有所态度。不管怎样,我们必须也得采取一些措施。他曾听说京城有个荣达律师事务所,事务所的吕律师是个能言善辩之人,曾经把一场死罪的官司竟然辩成无罪释放,这样一个案子对于吕律师来说,更应该是小菜一碟,心里想,看看自己的运气,能否把吕律师请来。他先跟老人们说了一会话,让老人们安下来,说玉栓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表示自己要全心全意地为了玉栓的事张罗,时间紧迫,没有更多的时间跟二老多说会话,最后说:“我得去北京一趟,从北京为玉栓请个敢说话的好律师,要不然我们的官司没法打,在咱们这个小小县城里,关系网也是很强大的,针尖大点事也要看看你是什么来头,咱这个事虽说只不过是个平常交通事故,说不定就有什么大人物在背后支持着。”

  “是呀!咱当地的律师,有时候也得看着别人的脸色说话,有些话未必讲的出来。”

  “对!应该去,咱请个好律师,特别是敢说话的律师,这样咱们才能应对。后天才处理,时间上还是来得急。”

  刘玉柱去京城的想法,也得到了二老的同意。仅仅只有两天时间,这一去一回还要占去大半天,时间不等人,万一去了找不到,怎么办?找到了人家不接这活怎么办?刘玉柱没有多少时间可耽搁,让黄玉芬照顾好二老,就赶紧收拾,多争取一分钟是一分钟,带上必要的物品,和二老告了个别,就匆匆去了车站。

  玉柱走了,家里剩下黄玉芬,二老觉着也不好意思在留下,连同刘玉栓一起回了村。

  且说,刘玉柱时间赶得紧,到了车站正赶上一趟班车出来,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到了京城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好在这个事务所距离车站比较近,刘玉柱也没敢怠慢,下了车就打了个的,径奔事务所而去。当他赶到的时候,吕律师收拾好,正准备回家,让刘玉柱给堵在门口。刘玉柱说明来意,吕律师正好这几天也比较闲,听完刘玉柱对案件的简短介绍,也就很快答应下来。要说这也是刘家的运气,不该让刘家陷入绝境。吕律师对刘玉柱说:“你这个案件时间太紧了,今天已经不早了,我还需要跟家人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跟你一块去吧。明天上午,你还到这儿找我。”一块石头落了地,让刘玉柱的心总算稍微安静了一点。一路上刘玉柱跟吕律师谈了很多,两个人都对对方感觉不错。

(十八)

星期四,在交警队事故组,是几方见面并交锋的日子,也是看各方代表功底的日子。各方责任人与委托律师办理了该办的责任委托书,然后大家在冀师的带领下到了第一会议室,开始了今天关于责任认定的辩论。

  首先是贾功律师发言陈词:“事故既然发生,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财物有价,生命无价,古语说,死者为大,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哪个不掉眼泪?哪个不伤心?在这样巨大的事故面前,我们无话可说,希望交警同志给我们一个公正的说法。”

  王幸福也附和着:“不管怎么讲,人是没了,对于一条生命来讲是无法再造的,尽管有所赔偿,但是鲜活的生命是换不回来的。我们也希望交警同志能给我们一个公正处理。”

  吕律师说:“不分清过错和责任如何处理,我认为我方是无责任一方,责任完全在对方。第一,假如对方车体自身事故,造成比如刹车或方向失灵的话,对面没有车辆通过,如果是山体或深沟,这样造成的交通事故,责任让谁来负?第二,假如对方驾驶员思想麻痹大意,精力不集中,从而导致交通事故,这样的责任由谁来负?还有第三,假如驾驶员被劫持或要挟,驾驶员故意将车辆开往障碍物,这个责任由谁来负?就现场痕迹和撞击方位来判断,我方是完全无辜的一方,我们希望交警同志能够深入调查,给我方一个合理解释。”

  吕律师继续说:“根据我的当事人述说,是对方车辆穿越中线,径奔我方车辆而来,这与留下的痕迹也是相一致的,据说,当时还有一辆轿车通过,足可以证明这一点。我希望交警队的同志们做深入的调查。”

  “按照你们的话说,你们就没有一点责任了?如果那样的话,可是事实是,我方的车辆是撞到你们的车上而车毁人亡的,如果没有你车辆存在,或许我方当事人也不会失掉性命。即便我方司机发生一些失误,但是通过校正也会反归正途的。常言道,大凡车辆上路就有三分责任,你方怎么说会没有责任呢?何况你们说的只不过是单方面的言词,有什么证据,还望交警队的同志们认真考虑我的意见。”

  王幸福也跟着说,“不论你们那方司机的过错,我的当事人总是受害的一方,我们希望得到必要的经济赔偿。”

  “这些照片上显示的难道不是证据吗?还有那辆黑色轿车的司机。只要是有专业知识的交警同志都能判断出事故发生的经过。”

  “仅仅依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你能说明开车的就是你们所说的当事人吗?未必,也许还有着其它方面的隐情,人证在哪里?我方也希望交警同志能够做更深入的调查。”

  ……

三方律师就此进行辩论,最后焦点落到了人证上。交警说,事故无法判别,大车一方提到人证,等待找到人证再做结论。商定为下星期一进行第二次讨论。

(十九)

刘玉柱记得,当时刘玉栓跟自己说起过,有个黑色轿车经过,而且司机还跟刘玉栓打过照面。对了,是一辆奥迪A6,牌照是……?牌照是YX003的轿车。刘玉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吕春风,吕律师回答说那就好,我们赶紧去查这辆车的车主是谁。刘玉柱不赶怠慢,自己立即上网去查,网络显示需要车主有效证件,或凭有效证件到相关部门查询。

  猛然间,刘玉柱反应过来,我说怎么觉得这个牌照怎么有点儿特殊,这个车的牌照好像在那里见过,这不是县委和政府车牌号吗?他们的车辆牌号,就是按照这样的顺序编的,自己下乡不是还乘坐车牌为YX047的车吗?这3号车是谁的?肯定哪位领导的专车。几个电话下来,很快确定这3号车是县委一把手——县委书记曹书记的坐骑,开车的司机是张顺,小张年龄不大,但是开车的技术是一流的,是一个很少说话的年青人,正也是因为这一点,得到了曹书记的赏识,成了曹书记的专职司机。单请小张出来作证恐怕有点困难,但是如果曹书记让他出来说话,那就截然不同了,不仅能够作证,而且面子十足。尽管都在一幢大楼里工作,怎么请动曹书记呢?这个事让刘玉柱犯了盘算。

  刘玉柱跟吕春风经过一番商量,决定自己亲自出马拜访曹书记,坦然大方地去请求曹书记,让张顺出来为自己兄弟作证。没有想到的是曹书记很是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表示张顺出来作证是一个公民所应尽的职责,这让刘玉柱喜出望外,曹书记还跟刘玉柱交谈了一些其他的事。

  曹书记,刚刚调到这里时间不久,对于基层的情况不甚了解,尽管刘玉柱每天都在同一个院子里上班,曹书记并不认识刘玉柱,通过刘玉柱的自我介绍,和对刘玉柱的观察,曹书记觉着刘玉柱是个忠厚老实,值得信赖的人,言谈举止也是那样得体,外观形象也是比较周正,从心底里就对他产生了好感。这也是刘玉柱所没有想到的事,也正是这次接触,给刘玉柱的命运带来了很大的转折。

  曹书记最后说到:“小刘,你去找一下张顺,我这就给他打一个电话,张顺一定会如实为交警做出证明的。有时间过来聊聊。”曹书记把刘玉柱送出了他的办公室。

  得到了曹书记的首肯,刘玉柱马上就去联系了张顺,并说了经过曹书记的同意,也许是得到了曹书记的电话,张顺很快就答应了。

不知道从哪里,李刚也得到了这一消息。没有想到刘玉柱竟然有这样大的能力,有曹书记这样大的面,看来不得不另做打算了。他立即找来贾功进行商议,如何应对星期一的答辩。贾功马上赶到,跟李刚又仔细研究了一番案情,其实,贾功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二十)

李刚第二天也拜访曹书记。李刚同样得到了曹书记的热情接待。

  “呀!李局长,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我这里来了!”曹书记半开玩笑地说着,“是不是因为你儿子的事?你也来动用我这父母官呀?”

  “书记不愧是书记,未曾开口就知道来意。”李刚回答到。

  “来!来!来!快请坐,有些话我也想着跟你聊聊。”

  “不客气。”勤务员给李刚上了茶,然后退了出去。

  “人死不能复生,还需要你往远处看,节哀自重。”

  “谢谢曹书记了。”李刚用手绢擦了擦眼睛。

  “可能你也知道了刘玉柱找过我,对于你来讲,赔偿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最为伤心的是自己亲生儿子永远找不回来了,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大度一点,我跟刘玉柱谈过,他们那边家境状况也不太好,特别是经济赔偿,又涉及到两家人的赔偿,即便答应也未必能够兑现,相反其见,尽管我们天经地义,但是过度的赔偿,让我们失掉了风度和形象,或许带来的是负面影响。”语语中的,处处说到了李刚的心底。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们卫生部门的情况吧。”

  “从整体上看,这些年来运行基本正常,特别是医疗保险制度的实施,可以解决相当一部分人的看病问题,由于现在许多医学院校的学生不分配,通过学生实习,或见习留用的方式,基本上可以解决城镇医院人手短缺的问题。卫生防疫方面,由于工作人员的努力和细致工作,以及各种设施的配套完善,基本上没有出现过重大事故。”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哪方面有什么难处?特别是更深一层的问题,具体工作中不能解决和不好解决的地方。”

  “难的地方有,不知道曹书记注意到没有,全县四十多万人口,主要集中在县城和各大集镇,但是像草沟乡那个地方,基本囊括了南部山区,可是全乡人口却不足四千人,而在川下,也仅仅是两个大村庄的人口。对于山区来说,过去是养育了我们红色政权的地方,尽管我们做了很多努力,现在的医疗条件还相当差,差的原因在哪里?不是我们没有技术,不是我们不愿意去投入,更重要的一点是长久坚持,在川下,一个村庄满养一个富裕的医生,可是到了山里,有些村子已经消失,即便留下来的村子也不过三户五户,划归行政村,整个行政村也不过是几十来户人家,这几十户人家如何能够供养一个医生的日常生活呢?不能。医生如何留得住?艰苦一点医生并不怕,怕的是不能坚持经常,所以,我们所作的任何努力也只能是形式主义,不能真正解决和改变山区的医疗状况。”

  “再说红包的管理问题,你说不让人家收红包,可是你的工资又跟不上现在的形势,物价上涨,如果按照国家规定,每人每月就那两、三千块钱,还要养家糊口,就是曹书记你,一个人的开销都不够,何况他们还必须讲面子,要交际,为朋友处弟兄,公众场合又不能丢了份子,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要为子女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没有额外收入能行不?在这方面我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给你算一笔账,咱们这儿月薪基本上是两到三千元,而他们每年的开销就在五万元左右,才能算上中等生活水平,其中的双工资家庭基本持平,而单工资收入的家庭,面临的是怎样的困难?他们没有额外收入如何住得起楼房,买得起、养得起小轿车,有的还要给孩子买天津、北京户口,这些收入从哪来,必须来自于额外收入,他们的额外收入能有多少呢?假如每天平均只收一个红包的话,一个红包最少也得二百元,你想想一个医生的红包月收入是多少,那就是六千元,比你给的工资高多了,他们在心目中看重的是你的工作,还看重的是患者家属的信赖,曹书记你有办法,你说这个事怎么管?并不是像报纸、广播那样只是简单地说说,做表面文章。”

  ……

  曹书记和李刚说了许多心里话,李刚也推心置腹地讲了许多现实的问题。

两人经过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谈话后,李刚心理踏实了下来,回到家再次跟贾功商量,这也是贾功正想要的结果。贾功表示,接下来的事由他来出面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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