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心情的个人空间

作者张玉茹



老屋，老窝

新居落成，宽敞明亮，干净整洁。从哪个角度观摩，都觉得有养目、怡心之功能。落成一年有余，人逢便道恭喜后总一句：搬了没？答曰：没，不习惯。

其实新居可谓是自己一手操持，建筑而成。从地基到墙体，从铺地到置顶，从装修到室内布局，从窗帘到小摆件，每一步没有自己的汗水浸润呢？这样的巢穴，不亚于枝桠上的鸟儿，口衔蓬草所垒筑而成的家，住进去怎么还会有不习惯？

然而，我就是不习惯。开始，我以为是一些生活用具的更新所致。不是自己使用多年的老炊具，就像是新朋友，我还摸不清它们的脾气属性。我还以为是自己那半床乱糟糟的书本的减少所致，曾经，它们被我堆置在枕畔，随手可抓，随时可读。于是，我尝试着把一件件器物和书籍随身带入新居，然而，我仍是不习惯。隔三差五的我会跑回我的“老窝”躺在那张老床上，拥了被子，倚了枕头，任书本在侧时时的咯痛，任自己惧怕的各种小昆虫打扰我的平静。总之，在老窝，入睡很快。心很妥帖。

今夜，又在新居。一觉醒来，想起每每对人说，不习惯搬入新居后，人家调侃，没福气的话时，自笑一回，捉笔写下这篇文字。

细究这个不习惯，猛然发现，这个不习惯不仅仅只是生活用具上的一种改变，而是内心或者精神上的一种“转场”以致自己常常感到情绪上的缺失。是啊，老窝承载着的不只是一个人栖身的场所，它还承载着我太多太多的永远无法复制永远无法回归的记忆。这份记忆，是多少的欢笑和泪水所组成的，这份记忆，是生活片段的过去式，无法重塑的精神的乌托邦。

这份记忆中，有母亲常来常往的身影，这份记忆中，有孩子点点滴滴成长的过程，这份记忆中，有一家人同甘共苦的曾经。而印象最为深刻，最为让我于今想来仍然热泪盈盈的是我初学诗词的那一年，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堂姐车祸身亡，那时，老公外地工作，孩子也在外上学。念及堂姐的遭遇就痛于心，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内心总萦绕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我倾诉给一个同乡在外工作的姊妹友人，于是借助于她工作至深夜的习惯，常常她在夜半时分打来电话，开着手机让我感受她工作时的嘈杂，以驱赶我孤独时的恐惧。也正是那段日子，在友人手机的遥伴下，我手抄词谱、韵部，并手抄宋词三千余首。友本是娇柔的女性，可她在外打拼，是她工作至深更所带给我的触动和鼓励，才让我在诗词之路上，有了一份不懈的坚守。

还曾经夜半梦中得句，捉笔写在床单上，还曾经读至经典，任泪水奔盈-----太多太多的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生活是一秒一秒积累的，那曾经的青春，曾经的美丽，抑或是曾经的痛，它们没有消散，而是被时光打包，完完整整地码放在了老屋的深处，所以只有在老窝（老屋）我才觉得自己有颗完整的心，是没有缺失的人。

当然，老屋内在承载了我的青葱岁月，外在它还是随性的代表，因为少有时尚的装饰，所以居住就多了几份随性，不必常常周旋于卫生问题，虽然自己不是个惰性的邋遢者，但也时有慵懒心理作祟，偶尔的懒惰一回，老屋会最大容量的包容，而一旦自悔自己的惰性，手持抹布勤奋一回，老屋即刻就会容光焕发，熠熠生辉地拥抱你。

哦，老屋，我的老窝。“老屋老了 老成一座雕塑 。老成一个符号 。”我也老了，我和老屋彼此见证了彼此的青春，彼此见证了彼此的心迹。所以我依赖它。

        作于2014年8月17晨3时1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