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记忆的深处，耳边时常响起那无奈的吆喝声：“磨剪子来，锵菜刀！”每到傍晚时分，家门口总会有一个人拖着沙哑的声音，这样叫喊着。开始总听见叫喊，没见过其人。后来这个熟悉的喊声又钻到我的耳朵里。“喂！磨刀的！”“哎！来啦。”没想到这次刘大伯把他叫住了，这次，磨刀人的身影才第一次进入了我的视线。
　  原来他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身穿一件土黄色粗布褂子，一条脏得像抹布一样的裤子，脚穿一双非常“透气”的胶鞋，活像一个出狱不久的劳改犯。他的头发很稀疏，很特别，瘦瘦的身体，微驼的背。肩上背着一条板凳和一个破旧不堪的麻布袋子，板凳腿上还挂着一个盛水的小铁罐。
　  他走到我们跟前，熟练地放下凳子，从破口袋里掏出几块形状大小不同的石头，有次序地放在一边，然后坐在凳子上，准备工作，耐心地等着大伯拿出刀来。这时邻居家的一个看稀罕儿的孩子小声说：“他的发型真怪呀！”他好像是知道在说他，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大声点儿，我可以听听吗？”小孩子还挺机灵地说：“没什么，我是说你带的东西真多，不嫌累吗？”老人笑了笑说：“爱说什么吧，反正我是做苦工的，又没读过书，听不懂你们的话。”说罢便给我们讲起了读书的重要性，一会儿，说得那孩子好像不好意思了，撒腿就跑回了家里，再也没出来。
　  刘大伯的刀拿来了，他看了看便开始干活。我年岁小又是外行，看不懂门道。只见他不断地换石头，不断地变换磨刀的动作，再就是不断擦汗。半个多钟头过去了，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被磨得闪闪发光。这时他才端起我早已给他倒好的一杯水，忙着喝了几口。“多少钱？”大伯问道。“给两块钱吧”。他喘着气好像以乞求的口气说。我不觉一惊，他辛苦了这么半天才要两块钱，真不容易呀。他接过钱说了声谢谢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夕阳西下，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大伯走进屋，我清楚地听到大妈的埋怨声：“刀你自己会磨，为什么还非花这钱？”过了很久大伯才说：“我看他若大年纪，叫喊半天也没个活儿干，怪可怜的。只当是伸手帮他一把，这是情感的传递……”听到这话，我心里感到热乎乎的。
 　 程玉林（保定市顺平县正童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