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伟

说到留守儿童，总觉得这个问题过于庞大复杂，是不可改变的现状。所以，我试着退到一个角落，作为一个旁观者、俯瞰者、恻隐者，寻找他们间生命最微妙的温柔。

“我每天都好想爸爸！”中江县仓山的15岁少女张丽说起爸爸，忍不住流下眼泪。她的眼泪，是一个稚嫩心灵被生活磨砺之后的委屈，也是一个孩子独自成长中的孤苦。这个从小失去妈妈，爸爸长期在外打工的孩子，把挣钱视为人生最大的愿望：“想多挣钱把家里经济搞好一点”。

她的愿望多少让人心酸，不像《十月的天空》里的霍纳，心存幻想，敢做一个虚无缥缈的太空之梦。而改变物质生活，已作为张丽设定的人生目标，没有挣扎，必须就范。

张丽，不过是中国7000万留守儿童的一个缩影。从9月19日至今，我们从聚焦“蜗居网吧两月的13岁少女彤彤”开始，一直延续调查中江的留守儿童与随父母在东莞的 “陪工儿童”，从贫乏的物质生活到亲情的缺失，从繁重家务到与年龄不相符的坚强。父辈的经历已改变这一辈孩子的梦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生存。

其实，比生存更重要的是心灵世界。这些千万留守儿童经历过无数次人生岔路，有的在命运的指引下重回人生正道，有的却被命运抛弃走上人生歧途。关注留守儿童的未来，足够沉重，有多少孩子能在歧路之后回归正途？正如美国“脱口秀女皇”奥普拉·温弗莉一样的童年，混沌与堕落。奥普拉生于密西西比州的一个单亲家庭，生活异常困顿，与别的黑人少年一样，奥普拉曾一度自甘堕落，她曾面对3300万观众坦承少时那段不光彩的历史：吸毒，堕胎，甚至还生下过一名夭折的女婴。但人生经历充满巧合，14岁时与生父重逢，改变了奥普拉的人生，正是家庭的亲情与温暖，让她醍醐灌顶。这扇门开了，就没有人能关上。

无论社会将以怎样的方式拯救这7000万留守儿童，农民工的候鸟式生活，只是属于上一代，不该属于他们。就如《十月的天空》里，霍纳大声说给父亲那句人生泾渭分明的话，“矿场是你的生命，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