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林的心灵家园

人肉何以贱于猪肉？
 

文\米格
 
重庆永川区一下岗中年妇女李某，因吸毒而被劳教，因被查出携带艾滋病毒而保外就医。在此期间，她又因卖淫而被警方“抓了个现行”。永川区法院近日一审以传播性病罪对李某判刑1年半，并处罚金2000元（10月15日《重庆晚报》）。
 
当然，这是一则普通的社会新闻，在神州大地上，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因此这件事本身并不值得一评，值得一评的是李某卖淫时开出的价格：“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15元一次的价格成交。”
 
巧合的是，我刚看到这样一条新闻：“近期北京猪肉价格滑落，价格在20元/千克，个别地区跌至18元/千克附近。”现在并非大灾之年，一个女人以比猪肉还低的价格出卖自己，其中所包含的信息是丰富的。永川区法院对李某的判决充满了专业精神和技术理性，我也按照这样的原则，对这些信息做一番提取和分析。
 
首先，李某虽然“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还只能接受如此之低的价格，这足以证明，卖淫市场是一个纯粹的“买方市场”，或者说是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按照供求关系决定价格的原理，我们就不难判定，在这个市场上，显然是供大于求的，也就是说，在李某的背后，有无限量的“下岗中年妇女”，随时准备以“15元一次”甚至更低的价格，抢走李某的生意。
 
我这个判断对不对呢？我没有更多的资料，仅仅按照纯粹的经济学原理做一点推论。有兴趣、有余力的朋友不妨对自己周围做一点社会调查；
 
其次，以比猪肉还低的价格出卖自己，证明李某们有极为迫切的货币支出的需要，并且这种需要是刚性的。报道中说，李某“人到中年，又经历下岗，找不到工作”，这就意味着卖淫很可能是她唯一的赚钱方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计算出，她为了维持一个最低限度的生活水平，需要以怎样的强度来“工作”：假如不计购买毒品的费用和其他开销，单以吃饭而论，以每份盒饭10元计算，她每天至少要卖淫两次，才能够维持自身的“简单再生产”。像她这样生活在社会边缘又吸毒，各种罚款是少不了的，这也是刚性支出，这次法院不就对她“并处罚金2000元”吗？这就是说，她要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连续卖淫133次以上，才能凑够这笔钱。如果她因此把自己每天的生活费降低到15元，则她就必须连续“工作”133天，考虑到“生意”不一定天天有，再加上生理周期等因素，也许她要工作大半年，才能够凑足这笔罚金。
 
第三，社会将付出巨大成本。李某是“被查出携带艾滋病毒而保外就医”的，但她既已下岗，单位不会再为她出医疗费，医院既已市场化，不会为她免费治疗，李某自己又没有钱，“保外”如何“就医”？有关方面在做此决定的时候究竟是怎样想的？令人费解。
 
结果李某一出来就“带病卖淫”，她因此由“劳教”而升级为刑事罪犯，这是一笔成本；嫖客如因此染上艾滋病，则其治疗花费以及由此给家庭带来的经济灾难，也是一笔成本；而众多的读者在看到这则新闻后，如果产生了压抑心理，又何尝不是一笔成本？

谨以此文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