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燕君

    “怎么会这样？说这种话的是什么人？”春芽惊讶地问。
    “一般人他不敢这样对我说话，还不是县委赵书记的浪荡公子赵子春？他凭什么不让春芽跳舞？还说我是教唆犯！春芽，我问你，你跳舞是不是我逼的？”
    “我乐意跳舞，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好，你说得很好！假如有人不允许你跳舞呢？”
    “我跟姓赵的从来就没交往过，他算老几？我又没犯法，他管得着吗？”
    “就是，这家伙不让女孩子跳舞，纯粹是神经病！”
    到了晚上，赵子春又来到了红芳，他见春芽正陪一位客人跳舞，满脸不高兴，当面对女老板进行喝问。等春芽走出舞池，他连忙迎了上去：
    “红霞，你好！”
    “你好！”
    “你大概听说过我的名字吧，我叫赵子春！”
    春芽摇摇头：
    “没听说过，请问你在哪里当老板？”
    “你想想，我叫赵子春，县委的赵书记是我的亲爸爸！”
    “是吗，原来赵书记是你爸爸！”
    “对了。来来来，请坐，喝杯饮料。”
    “谢谢！”
    春芽刚喝了一口饮料，舞曲又响起来。一位先生朝春芽伸手：
    “红霞小姐！？”
    “去去去，看不见我们在交谈吗？”赵子春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人说声“对不起”，就红着脸退了回去。
    赵子春讪笑道：
    “红霞，在你来红芳之前，我就听说你的大名了，在四中，你是公认的校花，不仅皮肤白嫩，秀色可餐，还能歌善舞，当着文学社社长，并且拿过乒乓球比赛的铜牌。”
    春芽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了一个圆圈：
    “听单玲说的？”
    “对对，听你们老同学说的。”
    “你不是经常带她来跳舞吗？今天她怎么没来？”
    “提她干什么？她跟你没法比！她是一只小母鸡，而你是一只白天鹅啊！请问你今年多大啦？”
    “你猜呢？”
    “估计和我差不多吧？我今年二十二，从来没谈过恋爱！”
    “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介绍一个？”
    赵子春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一阵才说：
    “我今天给你说句真心话，也许我这辈子再也看不上其他人，因为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了你！”
    “我家里穷得不行，我怎么能高攀上你？”
    “你再穷我也要你，我家有钱啊！如果我爸爸反对咱们的婚事，我死也娶你！”
    春芽早就目睹了赵子春和单玲的不正常关系，她当然知道这位伪君子话中的水分有多少。她郑重其事地说：
    “赵公子，谢谢你看得起我，我现在正读书，不能谈恋爱！”
    “嗨，读书还不是为了考大学，毕业以后找个工作吗？我爸爸是县委副书记，你现在不念书，他现在就能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你没见过，应该听说过，好多大学毕业生因为没有后门，连次点的工作都不好安排。早参加工作早挣钱，比上大学一点都不赖！这不，我没考上中专，在县劳动局的技工学校搞了个毕业证，当上了农业银行的营业部主任，像其他人，熬多少年才熬个主任？”
    春芽突然对赵子春说：
    “喂，对不起，我已经有对象了。”
    “什么，你有对象了？是干什么的？”
    “我的同学！”
    “他叫什么名字？”
    “难道我非得告诉你吗？”
    赵子春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他有气无力地点着头：
    “好，好，我知道了！你愿意跳舞就跳舞，跟一万个男人睡觉我也不管你。”
    假期结束了，春芽一开学便上了高二（１）。和上学期不同的是，学校又招收了四个班的一年级新生和一个职业培训班。二百六十多名新生像试飞的鸟儿，满校园跑，到处飘扬着欢声笑语。这些都给四中带来了无限的生机。然而，就升入二年级的老生来说，变化最大的是春芽，一身火红的连衣裙，戴着金戒指、金耳坠，走到哪里总有一些男生远远地跟随。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火凤凰，有些人反对说，凤凰本来就非人间之物，再带上火，谁能追求上，干脆，同学们提起春芽就说“一身红”。
    一次，春芽正从寝室向教室走，听到有人议论：
    “啧啧，真酷！你看那儿，鼓得不轻！”
    春芽一扭脸，发现高二（2）班寝室窗口上吊着好几张男生的脸，向她扫视着，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伸出一只手正指向春芽的胸部。他们见春芽发现了他们，“呼啦”一声把脸藏了起来。
    “哼！”春芽鼻孔里用力喷出一个响声，表示对他们的不满。
    春芽刚抬脚走，就听有人怪叫：
    “哈哈哈哈，一身红看了我一眼！”
    “一身红也看我了，嘻嘻嘻嘻！”
    春芽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笑起来，原来自己这么有魅力，看一眼也能让臭男生丢魂！
    也许又应了春芽父亲那句话，“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学生多了，人也杂起来。不管哪个班的男生，只要一下课，就全聚到高二（１）的教室前面，天南海北侃大山。后来还是褚大鹏先悟出点道道儿，原来这些男生，到他们教室前面活动是假，偷看春芽是真。因为春芽的座位正好挨着南窗，这些男生可以一边说话一边向窗内观看。胡军听到大家的议论便给褚大鹏出主意，把教室前面建成大花池，不给外年级的男生留立足之地。褚大鹏笑嘻嘻地瞅着胡军说：
    “大款儿，什么意思，你讲清楚！”
    胡军掏出二十元钱向褚大鹏手中一塞：
    “锄头，咱哥们儿别来那套，我请客还不成吗？谁参加劳动送一个火炬吃！”
    劳动委员褚大鹏一声令下，一个课间十分钟时间，二十多名男生一齐出动，“唰唰唰”，把土地翻了一遍，“噌噌噌”，砌起一圈砖栅栏，上课铃响时，一个塑料管正向花池里浇水。
    张老师见到花池特别高兴，立即表扬了自己的学生，并把同学们热爱四中建设四中的积极表现向教导处作了汇报，方主任指示，马上到县苗圃场购买花卉种苗栽上。
    胡军怕外年级的男生不好约束，又和褚大鹏等人挂起一块木牌，上面写着：
    “爱护集体花木人人有责，践踏一步罚款十元。”
    眼见得外年级那些男生失魂落魄的样子，褚大鹏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尽管这样，仍然挡不住一双双多情的眼睛。因为花池和教室之间还留有一条砖墁的甬道，总有些男生在这里走来走去，身子看上去是正的，两只眼睛却歪斜着向窗内喷火。春芽不得不找来几张报纸，贴到玻璃窗上。
    有句俗语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想。”一旦有人想获得某种东西，他会想尽千方百计。这不，高二（2）班那位浓眉大眼的男生竟然走进高二（１），和李建秋套起近乎：
    “我们班人数多，语文课本不够，能不能把你的第三册语文借给我用用？”
    李建秋把语文给了他，他还站着不走，一个劲地搭讪说：
    “我叫程岳金，初中在二中念的。”
    李建秋说：
    “我正看《隋唐演义》呢，昨天看到程咬金当了混世魔王，你的名字怎么跟人家起重了？”
    程岳金瞟了春芽一眼，解释说：
    “我中间那个字是岳飞的岳，不是咬人的咬！”
    这天上夜自习时，春芽一掏书，露出一个纸条，上面写道：

    春芽，你要小心高二（2）班的程岳金，他对你没安好心！！十个月亮敬启

    “十个月亮是谁？”春芽眼睛向教室里扫了一遍，见胡军正望着她，便大方地送给胡军一个微笑，她想，“十口月，正是胡字的分解，原来是这小子和我玩儿花样儿！”
    一次，春芽做作业，一翻兜，钢笔不见了。她问同桌齐素芬：
    “喂，素芬，你没见我的钢笔吧？”
    “没有！”齐素芬答应着，猛然抬起头说，“黑板报上写着一个招领启事，好像是有人拾到一支钢笔，你快去看看吧！”
    春芽跑到黑板报前，只见上面用红色的粉笔写着：

    招领启事：今拾到金星钢笔一支，请失主到高二（2）班认领。

    春芽来到高二（2）班，问第一排桌上的一个女生：
    “喂，我问一下，你们班里，是不是有人拾到一支钢笔？”
    “春芽，我拾到一支钢笔，你看是不是你的？”程岳金举着钢笔从教室后面跑了过来。
    “哎呀，是我的！”
    “那就物归原主吧！”程岳金把钢笔递给春芽。
    春芽接过钢笔，说了声“谢谢”，就出了高二（2）班。只听后面传来一阵男生的怪笑，有人贱声贱气地学着她的声音重复着说：
    “谢谢，谢谢......”
    春芽心里的火腾地就起来了，她想，这些人太讨厌了，分明在开她的玩笑。
    新学期开始后，由于增加了五个班，外年级给《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