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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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集电视连续剧《吕玉兰》原始资料本第四集：铁球传奇

编剧：孟燕君（1995年10月至1996年3月根据江山的同名报告文学改编）

　　1.新媳妇家。白天。

　　吕玉兰拍了拍大门上的铁环。

　　媳妇公爹开了条门缝，打量了吕玉兰一番。

　　吕玉兰举了举鞋底和针线：“大叔，俺跟嫂子学学针线活儿。”

　　媳妇公爹“嗯”了一声，打开门让吕玉兰进去。

　　2.新媳妇家。白天。

　　在新媳妇的房间里，吕玉兰和新媳妇有说有笑。

　　媳妇公爹站在房门外侧耳听着。

　　吕玉兰：“嫂子，看你把屋子拾掇得这么利落，以后生个孩子也得随你。”

　　新媳妇：“看你这死丫头，羞死人了。”

　　吕玉兰：“嫂子，你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新媳妇：“是吗？他在县城里买的。”

　　吕玉兰装作不解：“他，他是谁？”

　　新媳妇红了脸：“他，他，就是他呗。”

　　吕玉兰仿佛突然明白：“噢，俺知道了，他，就是你亲爱的，你亲爱的就叫他。”

　　新媳妇拿起鞋底朝吕玉兰眼前一晃：“看俺不打你！”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房门外，媳妇公爹干咳了一声，向家门外走去。

　　吕玉兰透过窗户看到媳妇公爹出了家门，喜不自禁，坐在床边和新媳妇面对面说起话来：“嫂子，俺也打算扯身新衣裳，可穿这么好的衣裳中看不中用，走走亲戚赶集上会行，怕脏怕旧，不敢下地。”

　　新媳妇低下头，沉吟了一下，忽然搡了吕玉兰一把：“小小年纪，还挺有心计的，玉兰，有啥话直说吧，你嫂子也是个爽快人，不怕你说深了。”

　　吕玉兰：“嫂子，你想想，现在都到什么年代了，还让男人管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咱女人只有参加田间劳动残能彻底解放，男女真正平等！”

　　新媳妇：“俺是愿意参加劳动，就是家里不让去。”

　　吕玉兰：“只要你愿意就好办。俺在集合的时候，专在你家门口吹两下哨子，你就一下子跑出来，钻到人群里，你老公公不会好意思把你拉回来。”

　　新媳妇点点头。

　　3.地头上。白天。

　　十几位妇女在地头上集合起来，她们手持铁锨，像飞出笼子的鸟儿，快活地说着、笑着。

　　吕玉兰坐在地上，掏出一个笔记本：“都坐下。咱们从这开始，都是社员了，一个人一个工分册，大家也该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了。”

　　张大炮家属：“玉兰，俺有名儿，叫曹氏。”

　　新媳妇也说：“俺叫朱氏。”

　　吕玉兰摇头摆手：“不行不行，旧社会妇女没有名，光叫这个氏那个氏的，现在是新社会了，都该有个好听的名字。”

　　吕玉兰冲曹氏：“你姓曹，跟俺辈分一样，中间可以叫个玉字，就叫曹玉芹吧。”

　　曹玉芹点点头：“行。”

　　吕玉兰便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曹玉芹”三个字。

　　刚嫁到东留善固村的另一个小媳妇说：“和玉兰叫一个兰字吧，赵秀兰行不行？”

　　读过小学三年级的小娟说：“俺自己起了个名儿，叫张月娟。”

　　小芹也说：“你叫月娟，俺就叫李月芹算了。”

　　吕玉兰记下了赵秀兰、张月娟和李月芹的名字，又冲新媳妇：“你姓朱，也和俺一辈儿，叫朱玉芹行不？”

　　朱玉芹：“叫啥也行，有个名就行。”

　　曹玉芹拍拍朱玉芹肩膀：“大妹子，叫啥也行，干脆叫猪（朱）尾巴算了！”

　　大家笑了。

　　吕玉兰往笔记本写字。

　　朱玉芹赶忙走过去：“玉兰，写朱玉芹，可千万别写猪尾巴！”

　　大家又一阵笑。

　　4.农家大院。白天。

　　驼背老头正在和两个妇女磨豆浆做豆腐。

　　洁白的豆浆从转动的石磨槽里流到下面的木桶中。

　　大老黑站在旁边问：“咱这一冬天，能挣多少钱？”

　　驼背老头讪笑道：“最低能挣个七八十块！”

　　大老黑伸出大拇指：“好，到时候俺请大家喝酒。”

　　5.大老黑家。夜。

　　大老黑在油灯下打算盘综账。

　　驼背老头（画外音）：“老黑哥！”

　　大老黑：“回来啦？”

　　驼背老头推门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这次拉货，净落50块钱。”

　　大老黑兴奋地接过票子数了数：“好，好，再拉两趟，赚个百八十的！”

　　驼背老头望着大老黑点票子，眼睛不眨一下。

　　大老黑把票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驼背老头慌了：“老黑哥，那里边，还有俺十多块住宿费没报哩，俺这有单据。”

　　驼背老头把单据递过去。

　　大老黑不耐烦地：“行了，底垫金不叫你交那么多就行了。你忙去吧，俺还有事呢！”

　　驼背老头满脸失望地向门外走去，回头猛地吐了一口唾沫。

　　6.大老黑家。白天。

　　建华合作社的成员挤了一屋子。

　　大老黑坐在椅子上喝茶。

　　孙大麻子清清嗓子：“咱成立合作社这几个月，有本钱的给社里赚了不少钱。像跑运输的、倒卖牛的、磨豆腐的，都赚了一百多块。南得富你们这5户，到如今连底垫金都交不上来，要不是当初按片分社，谁叫你们待到今天？俺们商量了一下，你们明天再交不上钱，就算自动退社！”

　　南得富等人茫然。

　　7.吕玉兰家。白天。

　　吕玉兰在院里东看西瞧。

　　吕玉兰跑进屋里，这摸摸、那找找。

　　吕玉兰走进里间屋，看到一个旧木箱。

　　（虚幻始）旧箱子变成了一块小黑板。

　　吕玉兰拿着小黑板到了田里。

　　一位老汉正在割麦子，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老汉抓起一把土按到伤口后，继续弯腰去割麦子。

　　吕玉兰在黑板上用粉笔写道：“表扬张大爷……”（闪回）

　　吕玉兰把箱子里的旧衣服倒在地上，拿着箱子就往外走，正巧和母亲碰了个对面。

　　谈庆田：“你拿箱子干啥？”

　　吕玉兰：“俺给社里做块小黑板，表扬好人好事、积极分子！”

　　谈庆田急了：“妮儿，俺的乖，那是你姥姥给俺做的陪嫁，不能用！”

　　吕玉兰：“俺做成小黑板，就算你给了俺嫁妆行不行？”

　　谈庆田“噗嗤”笑弯了腰：“哎呦，这么大的闺女，亏你说得出口！”

　　吕玉兰惊喜地：“娘，你同意了？”

　　谈庆田故作嗔怪：“就知道在自己家里胡寻摸！”

　　吕玉兰朝母亲做了个鬼脸，就向外面跑去。

　　8.吕玉兰家。夜。

　　吕玉兰、吕红旗、张大炮、吕庆海、冯三胖在开会。

　　张大炮：“你说老黑这家伙黑不黑？他看到不能从南得富这些户里挤出油水来，就以要底垫金为借口，把他们撵出来。又以要会计为名，把咱们社有牲口、有车辆的驼背老头给挖过去。你们说气人不？”

　　冯三胖：“人家是骨头甩给别人，肥肉捡到自己碗里。社不散，能从好户身上挤油；散了更好，做买卖发家致富。”

　　张红旗：“1953年大老黑当党支部书记受撤职处分，就因为他有男女作风问题、贪污群众支前物资，这老毛病现在还不改！”

　　吕庆海：“这种人搞合作社，能从西瓜地里搞到茄子地里去！”

　　大家听了一阵好笑。

　　吕玉兰：“咱还是商量一下目前咋办吧。咱们收不收南得富那几户？”

　　冯三胖：“咱们社本来就老的老，小的小，人又穷，地又赖。这些人手里空攥一把指甲，添了他们，是社里的大累赘。”

　　张大炮：“你不要，他不要，咱们就没法儿走合作化道路了。”

　　吕玉兰：“对，毛主席号召咱们成立合作社，为的是走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大道。如今，这些几辈子受穷的困难户，被人撵了出来，咱们再不要，他们今后的日子可咋过啊？有啥困难，咱们大伙儿一起顶吧！”

　　9.场院。白天。

　　新立社欢迎贫困户入社仪式正在举行。老老少少挤满了院。

　　“咚咚咚！”吕红旗木箱当鼓。

　　“镗镗镗！”张大炮铁盆作锣。

　　“哇哇哇！”冯三胖吹起自制的竹笛。

　　南得富等七户农民欢天喜地走进了新立社人们中间。

　　忽然，“锣鼓”声猛地停了下来。

　　人们一齐向院外望去，只见驼背老头赶着一辆大车呆呆地立在门口。

　　驼背老头：“玉兰，玉兰哪，你们社要不要俺？”

　　吕玉兰：“咦，你不是大老黑的大红人吗？咋往我们穷社来？”

　　驼背老头手一挥：“别提了，俺们是卖力气的，钱都装到大老黑腰包里去了。”

　　吕玉兰：“乡亲们，孙老头咱收不收？”

　　乡亲们：“收！”

　　吕玉兰：“再来一个要不要？”

　　乡亲们：“要！”

　　吕玉兰激动万分：“咱们今儿是一条街，明儿是一个村，村村相连，力量无边，干社会主义，奔共产主义！咱们欢迎孙老头入社！”

　　院内掌声响起。盆箱锣鼓有力地敲打起来。

　　10.田野。白天。

　　吕玉兰头裹白毛巾带领全体社员深翻土地。

　　11.

　　村头。白天。

　　吕玉兰带领社员们积肥。有往粪坑中填土的，有撒麦秸杂草的，有担桶挑水的。

　　12.公路上。白天。

　　张大炮、驼背老头等人赶着牛车、骡子车为区里运输化肥。

　　13.东留善固村。白天。

　　（画外音）大街上，人们争相向前，赞叹不止。原来，新立社用一个冬季挣得的400多元现金，买回一头大耕牛和一车新农具。瞧，大黄牛戴着大红花，神气地“哞——哞——”叫了两声。

　　吕玉兰笑口再也合不上了。

　　孙二虎竖着大拇指说：“好些人都看不起玉兰姑，人家到底是喝过几年墨水，你们佩服不？”

　　乡亲们：“那还用说，没人能比！”

　　冯俊杰一个劲儿地点头，自言自语：“看人家新立社，多么有奔头，真像一个大铁球！”

　　14.东留善固村。白天。

　　大街上，吕庆海扛着铁三齿正走，迎面碰上了冯俊杰。

　　冯俊杰：“庆海，干嘛去？”

　　吕庆海：“积肥。”

　　冯俊杰：“你们大铁球可真厉害啊！”

　　吕庆海应着：“哎哎！”

　　吕庆海突然停了下来，想些什么，回转身张口要说话。

　　冯俊杰在胡同口拐角处消失。

　　孙大麻子（画外音）：“大铁球，发什么愣啊，想娶媳妇啦？”

　　吕庆海又回头一瞧。

　　孙大麻子骑着一辆哗啦啦响的破自行车穿大街而去。

　　吕庆海锁紧了眉头，自言自语：“大铁球，大铁球，什么意思？”

　　15.东留善固村头。白天。

　　吕玉兰拉着一辆排子车正走，迎面走来背着箩筐拾粪的冯俊杰。

　　吕玉兰：“俊杰哥，拾粪啊！”

　　冯俊杰：“哎，拾粪。玉兰哪，你们铁球人多心齐，一个女孩子搞得这么红火，可真不赖！”

　　冯俊杰说着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吕玉兰停下来思考（画外音）：“咦，怪了！孙大麻子喊俺们铁球，怎么俊杰哥也喊？他是老贫农、老党员，办社积极，对新立社的工作一贯支持，难道——”

　　吕玉兰：“俊杰哥——”

　　冯俊杰站了下来。

　　吕玉兰：“你对俺们社有意见吗？”

　　冯俊杰：“没意见，很好！”

　　吕玉兰：“那你怎么老喊俺铁球铁球的？”

　　冯俊杰：“这是夸你们人多心齐，团结得像大铁球一样，风吹不散，雨打不烂，越向前轱辘越结实呀！”

　　吕玉兰笑着拉车往前走（画外音）：“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16.大道上。白天。

　　吕玉兰和社员们扛着锨、拉着车迎着朝阳走来。一面鲜红的旗帜上，绣着“铁球合作社”5个金黄大字。

　　17.田野。白天。

　　狂风怒吼，黄沙飞舞，遮天蔽日。

　　18.田野。白天。

　　吕玉兰、吕红旗、张大炮、冯俊杰、吕庆海、孙二虎等人来到麦田。

　　刚刚孕穗的小麦被黄沙覆盖，只剩下一寸多长的叶子。

　　大家俯下身子，往下扒扒土，露出了麦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苦相。

　　19.沙荒地。白天。

　　千亩沙荒茫茫一片。

　　吕玉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起风了，黄沙在飘飞。

　　吕玉兰漠然望着这片沙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