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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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集电视连续剧《吕玉兰》原始资料本第十四集：劳动本色

编剧：孟燕君（1995年10月至1996年3月根据江山的同名报告文学改编）

　　1.保定市委招待处。白天。

　　吕玉兰笑了：“俺和他谈完了，他回地招了。这不，他前脚刚走，你们就来了。”

　　齐某转身就走。

　　吕玉兰一把拉住齐某：“李局长，老没机会一块儿好好拉拉，今儿一起吃顿饭吧。”

　　吕玉兰拉着齐某就向餐厅走。

　　李振玉捂嘴偷笑。

　　齐某抬手看看表：“才10点半，吃饭还早着哩。”

　　吕玉兰：“咱给大师傅说说，叫他们赶快做饭。俺们也想早早地往石家庄赶呢。”

　　2.保定市委招待处。白天。

　　餐厅里，吕玉兰和李振玉等陪着齐某喝茶。

　　齐某看了看表，一脸苦相：“都11点半了，菜怎么还没上来？我去看看。”

　　吕玉兰拦住他：“你不用亲自去看，叫振玉去吧。”

　　李振玉站起身：“我去催催他们。”

　　3.保定市委招待处。白天。

　　齐某一溜小跑出了餐厅，坐上汽车就走了。

　　吕玉兰和李振玉等人赶紧走向汽车。吕玉兰说：“这下子，姓齐的想追也追不上了。”

　　大家开怀大笑。

　　（画外音）：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帮”后，党中央立即组成了由北京军区司令员秦基伟任组长的解决保定问题领导小组，逮捕了造反派主要负责人，收缴了散失民间的武器，使该地区多年动荡的局势逐步稳定下来。这年12月，党中央从全国调集7个省的数十名干部到保定，分别担任地、县领导职务，进一步开展整顿和治理工作。

　　4.中共河北省委。白天。

　　几只麻雀使肃静的省委大院热闹起来。吕玉兰推开一个房门，对听收音机的张晓芳说：“小张，你给俺找把铁锨去。”

　　张晓芳关下收音机：“大姐，有什么活儿你说就行，我去干。”

　　吕玉兰指着门外说：“你看这片荒地，开出来种菜挺不错。”

　　张晓芳笑了：“你工作那么忙，有空儿干这个？”

　　吕玉兰：“咳，时间还不是挤出来的。这点活儿，一早傍晚的捎带着干了。”

　　5.中共河北省委。白天。

　　省委大院东侧的一号楼前，吕玉兰正在开荒种地。她先把杂草拔掉，然后用锨翻土整畦。张晓芳和另外两个勤务员，也拿着铁锨参加劳动。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6.中共河北省委。白天。

　　食堂里，吕玉兰和张晓芳等人没人盛了一碗炒青椒，就着馒头吃起来。

　　张晓芳：“大姐，感情这菜，也是自己种出来的香。”

　　另外几个人应道：“那还用说。”

　　吕玉兰笑了：“好吃，那就多吃点！”

　　这时，挺着将军肚的李振玉端着饭碗走过来：“玉兰，今天大伙儿可都沾你的光啦！”

　　吕玉兰：“有福大家享嘛！”

　　吕玉兰见李振玉的将军肚顶到桌子边上，就故意一皱眉：“老李啊，你是人没到，肚子先上饭桌占位子啦！”

　　食堂里的人全笑了。

　　李振玉不好意思地指指吕玉兰的身子：“我的肚子大，你那肚子一点儿也不小。”

　　吕玉兰点点头：“你说这话俺承认。可再一寻思，俺肚子里可有货，你肚子里净是肠肚子格朗鼓子啊！”

　　于是人们大笑。

　　7.中共河北省委。白天。

　　吕玉兰端着盆提着洗衣粉袋走向水龙头。她的盆里，是两件该洗的衣服。

　　在大院的另一侧，张晓芳正拔除过道上的杂草。

　　这时，王志华走过来，使着眼色说：“小张，你们吕书记洗衣服，还不快去接过来！”

　　张晓芳为难地：“每次她都自己洗。”

　　王志华不乐意了：“你这孩子，不用我教你，你应该学会照顾领导，这么好的机会别错过去。赶快赶快！”

　　张晓芳无可奈何地向吕玉兰走过去：“大姐，让我给你洗吧。”

　　吕玉兰向盆里放满水，对张晓芳说：“俺自个儿洗就行了，忙你的吧。”

　　张晓芳恳求道：“大姐，让我洗一次吧。”

　　吕玉兰疑惑地盯着张晓芳：“小张，今儿咋啦？俺没说吗，俺自个儿的事儿你不用管，俺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忙去吧。”

　　吕玉兰向衣服上撒了一捏洗衣粉，搓了起来，丰富的泡沫被阳光照射得五颜六色。

　　8.吕玉兰的新家。白天。

　　吕玉兰、江山和谈庆田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吕玉兰神采飞扬：“今天的学大寨会议开得真好，可以大讲干社会主义了。这几年，‘四人帮’在台上，净搞大批大吹，有劲叫你使不到点子上。大寨是干出来的，大庆是干出来的，咱东留善固也不是气儿吹起来的。不干，哪能建成社会主义？”

　　谈庆田笑了：“快吃吧。这几年，你干得还少吗？”

　　吕玉兰：“这些年，你也没歇着，在家做饭、喂猪，现在又带小妮儿。”

　　江山：“要没咱妈这后勤部长，我们在外面什么也干不成啊！”

　　谈庆田摇摇头：“叫你一说，俺也成官儿啦！”

　　吕玉兰连忙把饭吃完：“一会儿，俺就回临西，给县上、村里传达这次省里农业学大寨的会议精神，把大伙儿的干劲儿鼓得高高的！”

　　谈庆田：“你不睡一会儿啦？”

　　吕玉兰：“说干就干哩！”

　　这时，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吕玉兰匆匆收拾毛巾、牙刷等用品：“车来了，俺得走了。”

　　吕玉兰提起皮包，忽然想起看看孩子。她走到摇篮边，轻轻抚摸着江河的脸蛋儿：“妮儿，娘又要走了，你在家天天多喝牛奶，快点长大，将来一起大干社会主义啊！”

　　9.公路上。白天。

　　轿车在公路上行驶，前面出现了一道用泥挡起的水沟。司机眼睛盯着前面的水沟，换换挡，想一下子冲过去。后座上的吕玉兰挺起身子，拍拍司机的肩膀：“别冲了，一轧，沟就坏了，水不就跑出去了？咱没带着铁锨，还得叫人家挡！”

　　司机猛然刹住车，疑惑地看着吕玉兰：“不轧，怎么过？”

　　吕玉兰打开车门：“咱下去瞧瞧，能绕过去就绕过去吧。”

　　吕玉兰看到西面的小土坡上有条小路，对司机一指说：“哎，从那边过吧。”

　　司机边启动汽车边摇头：“跟你这样的领导出门，真没法儿。”

　　吕玉兰和司机都笑起来。车子往回拐了一段，向西面的小土坡上爬去。

　　在麦田的另一边，两位持锨浇小麦的农民，感激地目送着吕玉兰的车。

　　10.吕玉兰家。白天。

　　敲门声传来。

　　吕玉兰打开门，张晓芳端着一盆蜜桃走进来：“大姐，来蜜桃了，一毛五一斤，一家10斤。”

　　吕玉兰看着又红又大的蜜桃，咽了口唾沫，摇摇头：“俺们家不要。”

　　张晓芳：“这么便宜也不要？”

　　吕玉兰：“真不要！”

　　张晓芳：“暂时没钱就别给了，以后有了再说吧。”

　　吕玉兰：“不要钱，俺更不敢吃了。小张，你端回去，谁想多要就给谁吧。”

　　张晓芳点点头，端起了盆。

　　11.吕玉兰家。白天。

　　吕天聪背着一箩筐白菜帮走进家门，放进了厨房里。吕玉兰和江山跑上前来。

　　吕玉兰：“爹，你从哪儿背回来这么多白菜？”

　　吕天聪擦擦头上的汗，笑呵呵地说：“妮儿，你猜猜，这菜花多少钱？”

　　江山：“这一大捆菜少说也有三四十斤，要不少钱呢。”

　　吕天聪一拍大腿：“半分钱没花，俺从街上拾的。你说这城里人，这么好的菜都扔了，剁剁，包大包子吃照样香！”

　　江山：“爸爸，以后别再去拾了，省委书记的爸爸上街捡白菜帮子，多不好意思！”

　　吕玉兰：“哎，省委书记咋了？俺最看不惯浪费。浪费就是忘本，就是对不起种地的衣食父母。”

　　江山：“好——好——好——，你可别给我上纲上线了！我支持还不成吗？”

　　几个人都笑了。

　　12.吕玉兰家。白天。

　　江山正打扫卫生，他擦桌子、拖地，忽然看到床底下又一个纸箱子。他拉出纸箱子，见里面尽是些旧鞋子，好多都不能穿了，便挟起来向外面走去。

　　13.吕玉兰家。白天。

　　吕玉兰推门而进。江山把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放，说：“玉兰，我打扫卫生时，看见床底下有一箱旧鞋，根本没法穿了，就给处理了，卖了两块三毛钱。”

　　吕玉兰瞪大眼睛：“看你干的好事，谁叫你动俺的鞋子？”

　　江山疑惑不解：“你现在是省委书记，都穿皮鞋了，还留那些破布鞋有什么用？”

　　吕玉兰发起火来：“俺就要留，俺就要穿，用得着你管？俺那箱子布鞋，是50年代从临清县妇联捡来的，已经保存了多少年了，没想到叫你给卖了。”

　　吕玉兰坐在椅子上，竟落起泪来。

　　江山知道闯了祸，就走过去，轻轻滴为吕玉兰擦泪，安慰她说：“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鞋子还有用。我向你赔罪了，请你原谅我好不好，咱们家的一把手！”

　　吕玉兰听了，“噗嗤”笑了。

　　14.公路。白天。

　　轿车行驶在窄窄的土路上。吕玉兰在后排座位上打盹。

　　司机：“吕书记，咱们先去县里还是村里？”

　　吕玉兰向窗外望去，临西县和威县交界处，挂着进入临西县界的标志。

　　吕玉兰：“去县医院！”

　　15.临西县医院。白天。

　　王顺道医生的手指用力朝吕玉兰的腿上摁了一下，那里留下一个抗。

　　王顺道：“这时血栓性静脉炎，毛病不轻。一方面要消炎止肿，一方面要注意休息。休息时，最好把腿支撑得高一点儿。”

　　16.东留善固招待所。白天。

　　王医生对吕红旗、冯俊杰和张大炮等人说：“家里没有，招待所也没有。我让她好好休息，她到底钻到那儿去了？”

　　冯俊杰：“你说她，有时候等于白说。你要不叫玉兰干活儿，她怎么也不依你！”

　　17.林场。白天。

　　吕玉兰挽着袖子，卷着裤腿，正和社员们一起锄地，边干边聊。她的两腿红肿得更厉害了。

　　王顺道顺着田埂走来，大声喊道：“玉兰，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叫你休息，你还劳动。你这是病，现在应该听医生的，再严重了，腿就保不住了。”

　　吕玉兰：“你让俺躺在床上，把腿抬起来，像坐监狱一样。俺要是三天不往地里转一圈儿，不看看树，不看看庄稼，不看看乡亲们，非憋出别的病来不可！”

　　王顺道：“你的腿保不住了，还怎么转？”

　　吕玉兰笑了：“没腿了，能和乡亲们拉拉呱也行啊！”

　　王顺道拉起吕玉兰就向招待所走：“我不听你讲那些，给我回招待所歇着去吧。”

　　18.吕玉兰家。白天。

　　楼前的小院里，吕玉兰和江山正在清理建筑废料。

　　吕玉兰：“还是住一楼好，有个空地，又能种菜了。”

　　江山用铁锨用力往下一挖，见下面全是砂石、碎砖，失望地说：“哎呀，全是这东西，连土都看不见，这回地没法种了。”

　　吕玉兰：“咋没法种？人家沙石峪的张贵顺，青石板上创高产。咱起出砖头，换上好土，不就行啦！”

　　江山：“这得费多大工夫！”

　　吕玉兰：“这怕啥，愚公移山，慢慢整呗。”

　　江山：“还不够工夫钱呢！”

　　吕玉兰：“锻炼锻炼身体嘛！过星期天咱就干，种出菜来，就甭花钱买了。”

　　19.吕玉兰家。白天。

　　吕玉兰和江山在整地。他们把碎石破转挖出来，抬出去，然后把好土垫上。

　　20.吕玉兰家。白天。

　　吕玉兰和江山在打畦、种菜、浇水。

　　21.吕玉兰家。白天。

　　生机盎然的小院，有香椿、葡萄、石榴、丝瓜、苦瓜、南瓜……

　　22.吕玉兰家。黄昏。

　　菜园里一片萧条景象。霜打的叶子已完全枯缩。

　　江山正在写作，吕玉兰推门进来。只见吕玉兰脸无血色，目光呆滞。

　　江山吃惊地：“玉兰，你没事吧？”

　　吕玉兰不吭一声地向卧室走去。

　　江山连忙跟过去。

　　吕玉兰趴在床上呜咽起来：“真叫人受不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江山轻轻抚摸着吕玉兰的肩头：“玉兰，到底怎么啦？”

　　吕玉兰大声道：“省领导叫俺下去到县里工作，还说俺有‘八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