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心情的个人空间

馨香的柴垛

曾几何时，街口伫立的一垛垛柴草竟成了记忆中的一道风景。

不谙世事的年龄，和母亲和姐姐一同背上背篓，去捡拾收割后的田地里遗失的柴草。那时，不懂生活，很难理解母亲每日的焦躁，总是匆匆忙忙的。从田里背回柴草，顾不上码放就忙着奔向灶间，待一碗饭下肚，又急急的抓起铁耙，背上背篓----

日子简单，格式化的每一步，重演又重演。

多年之后，母亲的那个时代远去了。大量的柴草在收割后的庄稼地里孤独的守望着。双鬓斑白的母亲总是遥望着曾经步履匆匆的小路，流露出难以读懂的目光。而今的生活一日三餐几乎是电、气烹制。干净、快捷。谁还会留意柴草的温婉呢？

2009年的冬天奇冷。对于还没有进行民房改造的乡村来说，这个冬天的寒冷让人对久违的柴草的情感一下子复苏了。蓦的明白了当年母亲的心境。

那时的日子还不是很富有。节省下每一分钱就等于为家庭经济的改善出了一份力。凭借着年轻，母亲总是舍不得花钱买上一吨过冬的燃煤。秋后，拾柴成了母亲每日必修的功课。仿佛只有那一垛垛的柴梗才是生活最牢固的根。它平衡着的不只是冷暖问题，它同样平衡着一个农人对于日子把握多少的心态。

柴梗高高垛起时，真的是满街草香弥漫。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谁家的门口没有几垛柴草呢？高高伫立的柴草垛标示着这一户人家的勤恳与节俭。而这一垛垛柴草也无疑成了孩子童年的乐园。软软的，暖暖的，清香四溢的。因不断的取烧，柴垛会在半垛时松懈下来，这样孩子就尽可以戏耍其上，没有潮凉的恐慌，没有磕碰的顾虑。最多也就是被夹杂其中的蒺藜扎一下，被草根携带的沙土迷一下眼。孩子的快乐在柴垛间印下辙痕。

现在网上正流行一种偷菜的游戏。也曾兴致勃勃的参与其中，可玩着玩着，忽然就仿若回到了童年的柴垛前。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啊。也还曾记得一些陈年旧事，有些农户或因缺少劳力或因天性的懒惰，秋后储备的柴草不多，又舍不得花费钱财去购置冬煤。于是在某个月黑星稀的晚上，偷偷的或端了簸箕或背了背篓到别人家的那垛柴草前偷上一篓两篓。看门的狗儿狂吠，往往性情温和的乡邻会笑骂一句：懒猪偷草呢吧？并不追出门外，任其取柴而去。而也有一些脾气暴躁、心胸狭隘的，听得狗吠，会冲出门去，即便未见人影也会吼骂上几句诅咒的话。听者无言，骂者自骂。阳光出来，乡邻依旧是乡邻。

乡村的生活复杂中透着良善与纯净。柴草垛见证过岁月的沧桑。它消隐了，在时代的潮流中它也算是匆匆的过客。只愿它留在记忆中或者是有心人的笔录中馨香四溢。在与时俱进的生活中，知道它不会再来了。其实这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当很多地方早已拥有了新的处理柴草的方式，比如将其加工成精饲料，或者高科技将其返土归田，再滋养新的庄禾。我为柴草找到新的存在价值而欣慰。

未曾搁笔，却仿佛从这管朱笔里溢出了柴草的清香。我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