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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陈土的爷爷们[2017/2/19 11:29:43|by:hhfbg] 
| 住前街的敬五爷，过年正满七十岁，腊月二十六那天，突然从城里回来了，我问他：回来过年！他说"是!"。一脸兴奋，抄着一把扫帚先急着清理院子，老伴没出屋，想必是在屋里忙。敬五爷虽仅是两个女儿，但都有公职，在城里住。一年下来，姐俩往老家仗着路途近，不知道要跑多少趟，来了就连说带埋怨，嗔着俩老人任性，不在城里随他们及孩子们住，让她们不放心！敬五爷说，不行！楼太高，上去下不来，看着就晕，将来“一次性”的时候，再去吧！敬五爷家里有260棵冬枣树，每年都至少卖两万，三月里，春光明媚，敬五爷身子往枣园子里一凑，就像候鸟进了林子，比天堂还觉着美。他说摆弄冬枣就是猜谜，图的就是这个趣儿。其实敬五爷弄枣真不是光为钱，大女儿家老公搞摄像安装，活儿做到海南，是名副其实的大款，这老两口的生活，哪说得上负担呀。敬五爷对此只是微笑，不谈花钱的事。有时像自言自语，说，人老了，花多少钱哪！找点乐趣，活动活动身子得了，老伴比他小得多，喜欢麻将，她对老伴不愿意进城并不反对，在这之前，俩人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原来是准备在两个闺女家过年的，但还是没有坚持下来。初一那天，敬五爷起得好早，用电三轮载着一兜烧纸去祖茔上坟。 林叔和敬五爷不一样，他有儿子，在广州做机关工作，年底下，我去他家中玩儿，屋里的新老家具擦拭的铮明瓦亮，老两口精神坦然，看得出心里没半点浮躁，林叔去年是在儿子那过的年，临走把家产都挑了，电动车，机动三轮，一辆小推车也给了自家哥们，地包给了外人，破釜沉舟，临走与江东父老告别，想把晚年准备搁置在没有冬天的南方，哪知道，那种生活习惯从未体验过，猝不及防，丰富的物质生活与精神需求不能平衡。林叔说：每天无半点事儿可干，好像儿子养的一只鸟，有水有食儿尽你吃尽你喝，可鸟还能叫，我想说嘛都说不出来，每天下楼到广场上，举目无亲，一个多月也没见到一个熟人，光说是过年，没有闻到半点年味，只是岁数长了。“咱不行，享不了那福，这就是命吧！”。我逗他说回来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想孙子只能看视频吧！“更好，想来身子是自由的，咱还有麻将桌呢！地种不多，还种不少嘛，种一亩行不！”他这样说。如今电三轮又买了个新的，重打锣鼓。家乡的戏台上似乎才能敲打出生活味道。 说到我的亲二哥，今年还真就倒了个儿，腊月二十坐沧州高铁去了我的侄子小秃那儿。二哥还差两岁不到七十。儿子在山海关部队，每年都是年底下往家投奔，儿子孙子儿媳，团圆了之后，那二哥二嫂子脸上的笑容才是真真的，是啊，老两口身体健康，能守着衣锦还乡的爱子一起吃除夕饺子，看噌噌猛长的小孙子满院子里掷放小鞭炮，岂能不乐，二哥是真的愿意他们回来呀！可一想到他们平日里忙，过年放假消停几天还不能，儿媳还要舍弃一头的老人，心里也有些起起伏伏。今年也是住处宽绰，小秃又在新区买了一套房子，两边的亲家过年见不到一起，才实在些，但一个年下，我也没去个电话，想必猜他们住不太久，回来多少话都能说完。他们原本是准备过完元宵节，但终没待踏实，正月初十还是让儿子一家专车送回来了，“”年前没来年后补上！“”小秃闷笑，二哥那脸上好欢喜，如同李白先生自白帝城刚下了船。二嫂子放下别的不说，急着在柴鸡栏子前点数，看托付的人是不是给弄丢了哪只花母鸡！ 光阴如箭呀，在日日月月的穿梭中，我们也都老了，至今上朔我们这几代人，都是守着这片故土，生于斯，长于斯，临了，最终一把骨头安守于斯！如今居于何处、生活的方式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只是这些人，“老”在无意识中，当突然离开故乡过活的的时候，脚下的这块陈土，真是感到难舍难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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