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老董的空间

　　李四，黑龙江人，高个子，标准的美男子。2002年与同村十多人来文安打工，到年底结账一算，剩了7000块钱，拿回家中，全家人可乐坏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年挣这么多钱，真行。第二年，李四的大哥大嫂也同李四来到文安。

　　这李大生性懒散，嗜酒如命，整天喝的醉醺醺，厂里的活儿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歇着，干了十来天，便被老板轰走了。虽说是计件工资，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人家也不要你。李四同其兄嫂一同离开。蹍转蹭挪，李氏兄弟终于在一家塑料厂找到工作。

　　三人勉强干到了十月底。一天，李大在街上碰到了他们村的一位大姐，在闲谈中得知此人改嫁到文安就跟随大姐到了她家。一来二往，大姐得知李四还没结婚，就对李大说：‘我给你弟弟介绍个对象，你看行吗？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李家在当地并不富裕，加之李大懒；馋；滑；赌；家里攒几个钱就被他想方设法骗去。李老爷子贷款买了一头母牛，想用滚雪球的法儿攒俩钱，老天作美，母牛生了一头小母牛。到2004年，家中已有五头牛了。尚志市地广人稀，有的是野草和玉米秸杆，只要肯干，一户养十头八头牛还不成问题。

　　李大听说给弟弟介绍对象，心里就盘算开了：弟弟要是在此地结婚，东北条件那么差，人家姑娘肯定不去，老四要是在文安落户，那就太好不过了，家中老的一没，家产就是我和老二的了。李大心中正在盘算，大姐说话了：女方今年二十八岁了，长的就是砢碜点儿，要不怎么找不到对象呢。李大说：不碍，只要人品好就行，你还不知道咱那条件，有个对象就不错了，还挑啥丑俊呢。

　　李大和李四说了此事，李四心中美滋滋地象吃了蜜一样甜。

　　见了几次面，女方就要求结婚，但女方有个条件，要李四拿两万元保证金。女方说：要是你不愿意了，说走你抬屁股走了，我怎么办？李四打电话给家里，老人们一商量，说人家姑娘说的也对，天高路远的，你不愿意了人家咋办。就依姑娘。卖牛、借钱，凑了两万块钱，给姑娘当保证金。      

　　说结婚就结婚，今天领结婚证，明天办嫁妆，后天入洞房。结婚照？免了吧，姑娘说：咱长的形象不佳，还得花钱，以后还得过日子能省俩儿就省俩儿吧。老人们一听，还是人家姑娘想的周全会过日子。好，一切全听姑娘的，不过结婚录像还得要，我得拿回家去显摆显摆，让屯子里的小青年看看，咱李四在关里娶上了媳妇。让他们羡慕去吧。老李头和李大夫妇越唠越高兴，越说越兴奋，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

　　结婚那天喜鹊登枝，艳阳高照。婚礼虽说不上排场，但比关外山里就强多了，六辆轿车载着新郎新娘及新娘的亲朋好友，驶进了文安电业宾馆，李四的姑妗奶舅也从关外赶来贺喜。

　　良辰吉日。筵席厅里高朋满座，人们推杯换盏劝吃劝喝声不绝于耳。李大那里见过这么多好酒，一杯下肚，另一杯就又给倒满。送亲中的嘎小子们一见他这种状态，纷纷找他喝酒，陪新亲的反到成了被新亲陪。筵席还没完，李大就醉成了一滩泥。

新亲走后，一对新人回到租来的新房里，望着躺在外间沙发上的李大，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简短解说，三天过后，新娘回娘家。老李头把李四叫到跟前：说儿啊，我们也要回去了，咱娶个媳妇不容易，你可要善待你媳妇，好好过日子，我和你娘远在千里之外，无法照顾你们。就全靠你们自己了。家中你三哥倒插门去了，你大哥是指望不上的。但是还有你二哥呢，家里你不用挂念。第二天一早老李头一行人离开了文安，踏上北去的列车。

　　冬去春来。李四进入一家公司，给人家装车卸货，凡是公司里的脏活累活都有他的身影。新娘子在家一日三餐，打扫涮洗，倒也勤恳。只是有一样，只要李四上班一走，她就出去，斗地主打麻将顶牛掷色子样样在行。赢了钱鸡鸭鱼肉白酒啤酒大吃大喝，输了钱节衣缩食，打鸡骂狗。嫌李四挣钱少养不住她。李四是个老实人，说就由她说骂就由她骂，日子过的紧吧，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秋天，结婚将近一年了，李四接到家中的电话，说是抬的钱有一份到期了，人家追赶着要钱，让李四给家里寄五千元钱回去还账。李四哪里有钱，就跟他媳妇说：要不把保证金取出五千来寄回去？一句话，惹恼了姑娘，说是姑奶奶整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不要你一分钱，到后来还想抠唆姑奶奶这点钱，没门。说罢打的走了。李四瘫坐在沙发上，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嘛味都有。心想：过一阵儿媳妇可能就回来了，回来后也不和她要钱了。她不在这儿还可以省几个钱。李四照旧上班干活，下班吃饭。

　　半个月过去了，姑娘没有回来。在等两天就回来了，李四心想。又过了半个月，姑娘还是没有回来：不好。赶紧请假去岳父家瞧瞧。岳父母一听，眼都直了：说姑娘没有回家呀。赶紧去找吧。亲朋好友下去一大帮，费尽周折终于在大城一家保材料厂里找到了她。

　　姑娘的一个干姐妹嫁给了该厂的老板，所以姑娘到这来打工。头几天还没什么，干了几天越干越觉的委屈，看看人家，带金挂银整日里进京下卫满世界游逛。看看自己，一天一身玻璃纤维，累死累活一个月挣不了八百块钱，唉真是。。。。。。。。

姑娘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后悔：“怎么嫁了这麽个窝囊废，钱没挣几个家里却向催命鬼似的要钱。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姑娘把牙一咬，把心一横：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如五雷轰顶，把李四打懵了。赶紧和家里商量对策，法盲老李头说：别理她，法院传你也别露面，只要你不愿意散，她一个人说了不算数。好，就听爹的。李四把门一锁，躲了出去。法警传，不去。法警找，不露面。法警只好把传票给他塞进屋里。李四就一个念头，我不去法院，你就离不了昏。

　　三个月后，李四接到法院的判决书：准许离婚。李四这才傻了眼，但木以成舟，只好作罢。李四手握判决书欲哭无泪，一个人来到街上，慢慢走进一家饭馆，要了半斤花生米一瓶酒自斟自饮，喝起了闷酒。

　　这时，一个自称是黑龙江五常县的青年，坐到了他身旁，和他唠了起来。二人越唠越投机越喝越亲热。百感愁肠耳热酒酣，不知不觉夜深人静，五常青年替他付了酒钱。一来二往，二人成了朋友，酒馆饭店经常见到他们的身影。一天，五常青年风风火火地跑到李四住处，说他有一哥们因病住院了，手上缺五百块钱，找李四借钱治病，钱到月底他发了工资再还他。李四碍于面子就借给了他。可此人一个猛子就不露头了，到了月底也不见他来还钱。李四心想：坏了，遇见骗子了。急忙到五常青年的工作单位去打听，说此人已辞职走了。李四这个懊悔呀，心想：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这么没了吗？他不死心，怀里揣上把弹簧刀，满工地去找，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别人劝他，散了吧，丢钱免灾。

　　正当他打算作罢时，五常青年自己找上门来了，进门他就说：哥呀，我不来还钱你害怕了吧，常言说得好，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我在难处你帮助我，我能忘了吗，我要是忘了那还叫人吗？

　　李四闻听此言，不由得打肿了脸充胖子：兄弟，咱是谁跟谁耶，我要是那样想还能借给你吗。五常青年忙把这些日子的遭遇和李四讲了：那家工地的老板不是玩意儿，光顾了赶工期，不管我们死活，连班都不让歇。我赌气离开了，又找了一家刚开工的工地。这工地老板好，挣钱又多，我这次来一是为还你钱，二是来叫你也去那个工地干活，咱哥俩儿在一块儿也相互有个照应，你看好不？李四闻听心中一动，好，哥明天就去公司结账。哥跟你干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李四起来要做饭，五常青年说：别做饭了哥，赶紧去公司结账吧，晚了找不到领导了，我再睡会儿，等你回来咱俩出去吃去。

　　等李四结账回来，一开门眼就傻了：衣服被子扔的满地都是，连枕头都给撕开了，荞麦皮扬了一地。不用说枕头里藏的三千块钱也没了。李四扑通坐在地上，抱着空空的枕头放声大哭。邻居们听见哭声进来，问明了情况说别哭了，快报案吧。派出所民警说你这叫引狼入室，上哪里给你找人去。五常县兰彩桥？好，让五常给查查。下午，接兰彩桥派出所电话：查无此人。李四这下彻底失望了，媳妇没了，钱没了，工作也没了。待在文安干啥，回家吧。把置买的衣柜沙发电视机卖了两千元钱，锅盆碗灶卖了五百元，背上了结婚时做的被褥，到天津上火车踏上了返乡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