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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裤子捞淤渣

村东有条壶流河，当地人叫葫芦河，是桑干河的主要支流，横跨两省三县，河身两岸上床阔，下床窄，其状如壶，以形取义而定名。

壶流河水平时很温顺，很清澈，深不及膝，可上游一旦下了暴雨，河水猛涨，直冲而下，河边漂着一层白沫夹裹着碎树枝、草根，大家把这些东西叫“淤渣”。当地有句歇后语，脱了裤子捞淤渣----爱财(柴)不害羞，一点不假，正说中了我们捞淤渣的生动场面。

在夏秋时节，人们雨后一看到南面的天空出现彩虹了，就知道河里要发大水了，村子在一个较高的平地上，村民也不担心洪水会冲进村子里。下雨了，地里的活没法干，全村的人都闲在家，这时的后生们和老少爷们就坐不住了，想着到河里捞些意外之物。河神不喜见女人，女人们也就自觉的远离发洪水的河边。村子离河边百十步远，你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挎筐的，扛淤渣栅的，两手空空去看洪水的，不几时，河岸聚集了不少人，也就各谋各的开始了。

水性好的，目光盯着河上游，盼着漂流下个大物件，每发生一次大洪水，汹涌的河水会冲断河上的浮桥、护坝的木桩或河边的树木，而这些大物件都在浪中，时而一头抛出水上，时而一头埋在水中，唯有胆大会凫水的才敢脱光衣裳去捞。

洪水袭来时裹挟大量泥沙，两三寸长的小鱼快被淹死了，快窒息的鱼涌向岸边，透过淤渣，浑浊的泥水里，可以辨别出小鱼摆动的波纹，站在河边赶紧用筐一捞，鱼会落在筐里蹦跳，抓住放在岸上的小水坑里，返回头接着捞，有时能捞小半筐，拿回家一拾掇，油炸小鱼很解馋。“啊----”的一声惊叫，那男孩不小心一脚踩空了，掉进湍急的河中，好在岸边大人多，一把拽上来，成了落汤鸡，有惊无险。

就数捞淤渣的人实诚，没啥大的奢求，尽管上水头岸边狭窄，不便于凉晒淤渣，先来捞淤渣的人还是占据了上水头，二话不说解开裤腰带，脱掉大裆裤子，那时的村里人没裤衩穿，一点也不觉得羞，脚摸索着走到离岸五六尺的地方站定，洪水恰好及大腿根处，一捞一甩间，岸上的淤渣堆得老高，男孩们争抢着淤渣里的小鱼、青杏、长把果子，偶尔还有半截绿绿的菜瓜，也就不管泥不泥的张嘴就咬，看得吃得香。当洪水慢慢变缓的时候，淤渣渐渐的少了，才扛起淤渣栅上岸，看看紧忙中捞上来的淤渣堆，开心一笑，真的收获不小。

天气转好的时候，再次来到河岸，把打捞上来的淤渣摊开、晒干，农闲了往家里背上几篓，挑出长柴草烧火做饭，剩下的淤渣末冷天煨炕，能暖和一冬。

昔日淤渣是个宝，村民下河抢着捞，如今秸秆滥成灾，农民半夜偷着烧。新农村好日子，人们再也不为吃穿和烧柴犯愁了，那也得好好珍惜啊！

张家口市阳原县国土资源局 刘春清 075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