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青的农民互联网

粪点子灰星子

穿开裆裤时就记着，不能在别人家的茅坑里大便，会把肥料拉到别人家的厕所里去的。庄稼一枝花全靠“粪点子、灰星子”，“吃家饭、拉野屎”的败家子要挨骂的，庄户人把臭大粪当成了宝贝一样来看待。

早些年，也没听说过碳铵尿素、二铵磷肥的，庄稼施肥全靠人畜粪便、草木灰加工而成，讲究个千斤肥下地，万斤粮归仓。猪牛羊、鸡鸭鹅的粪便可是农民兄弟壮田促苗的当家肥，除了把自家产生的农家肥物尽其用，还有人专门起早贪黑，挎着个筐子到处拾粪。

夏秋季节，家家户户小院里栅着菜畦，只有猫狗鸡在过道撒欢，大摇大摆地进家，撵也撵不出去，鸡最讨厌，时不时的还撅起屁股拉屎，撵急了，飞到炕上或柜顶，鸡毛散落一地，还得用心养活，鸡屁股当银行，鸡窝里能掏出好几粪罐鸡粪。

一到冬春农闲，菜畦也拆了，圈里的猪羊也放开了，农家院里就更热闹了。天刚亮，猪就等不到喂食，拱得堂屋的风门“呱呱”响；羊一从暖圈放出，就拉一串黑枣子。堂屋门口就放着大扫把和铁锹，院里得随时打扫，要不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那也免不了踩一脚鸡粑粑。扫起来的粪便就堆在大门口的空地上，象小山一样高，臭吗？有点，但不讨厌，能换来添饱肚子的吃食。

炕用土积和泥板搭成的，铺上苇席就不土了，一家人吃住在上面，尤其在冬天，家暖一盘炕。打炕挺费事，拆旧搭新，从早忙到晚，弄得浑身上下黑乎乎的，湿炕得大火烧三四天才能干透，黑夜还得搭上门板睡觉， 折腾一顿，不就为了那条炕土，炕土算上等肥料了。

臭茅坑谁家也离不了，尤其到了夏天，没个遮盖，灌进雨水，茅梁上不敢蹲，挑几担干土坷垃或搜寻些乱柴底子掩埋住，沤上些时日起出来，拉到自留地里，能长出好大的白菜萝卜来。

圈里的猪虽然是自家养的，但粪坑里的猪粪必须得留给集体。就如同灰粪坑的肥也是自家积的一样，到了规定的时间，生产队会派劳力统一去每家每户将肥挑到集体的庄稼地里。谁家要是偷了粪坑里的肥料来浇灌到自家门前屋后的自留地上，逮着是要罚款并扣工分的。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搞勤工俭学，种了五六亩地，粪从何处来，男女生两个厕所的粪便不够，只好发动学生去拾粪。秋收过后进入冬季，为了节省饲料，生产队养的骡马驴牛和户家养的猪狗羊鸡白天都放出去寻食，粪便就会散落在村巷、野地。每天一放学，学生们就争先恐后地去抢粪，着急了就下手抓，再乐哈哈地用细面土擦净手。将拾来的粪攒在自家院的角落里，等攒够一筐就赶紧交给学校。也有贪耍的孩子们怕完不成任务，就趁饲养员不在时偷偷溜进生产队的牲畜圈装上一筐，有时会被抓住，就会扣家长的工分，也就免不了挨鞋底。

到了夏天，每天放学后就给生产队割青草，青草不是用来喂牲口的，而是沤肥。在村南空闲地里挖一个大坑，把割来的青草统统倒进大坑里，踩得瓷瓷实实的，等装满了草添上水，再用土填封严实发酵。秋后，生产队把高粱杆用铡草机铡成寸断，沤在大坑里，都等来年开春用马车送到地里作肥料。

那年代，家家户户都烧土坷垃，就像烤红薯一样，在灶堂四周放上土坷垃，用柴火做饭时烧烤，等烤糊了生产队就收回送到地里作肥。

如今，日子确实好过了，乡下人家早不再养猪了，建起了卫生间化粪池，宁愿花钱买化肥也不愿受脏受累去积农家肥，“粪点子灰星子”换不来五谷香啦。

　　张家口市阳原县国土资源局 刘春清 075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