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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家葱的滋味

洋家葱，是大地复苏就急急忙忙从地里钻出来让人吃的葱，就是头年懒得长、秋后起葱时长得不起眼的小老葱，也就是冬储葱吃完了只有干菜吃的时候，最让人感觉到春天来了的鲜嫩葱。

“清明馍馍洋家葱”，打我记事起，年过了就该扳着指头盼清明馍馍了，不是我好吃，肚饿呀，那年代，能辣辣地吃口洋家葱都不易。生产队以粮为纲，种葱的地少得可怜，秋后每人才分几斤。分葱时得大小搭配匀，堆成堆，按抽签号数给每户挨着称，不让挑不许拣，免得闲话多，当队长的父亲挺威严。母亲过日子仔细，把老葱叶一根根摘下，拣好洗净切段，用罐子腌起来，一冬天就有咸葱叶吃了。把葱胡子剪下，晒干晾好，留着等过大年煮猪头时当调料，能省下用鸡蛋换来的花椒大料。为吃取方便，把三五根葱用黄葱叶绑成小捆，家里没地方放，院里又怕散养的鸡羊猪糟踏，就藏在井房上，用高粱秸秆盖好，一冬天省着吃，熬菜就有葱花了。

小时候不懂事，每次上房取葱就往柴垛里藏几把，等去学校烤葱吃。上学时也不多拿，就一两根，老师管得严，闻见烧葱味就骂，吓得我们白天不敢烤，就等下午放学后，几个拿葱偷吃的小同学围着火炉烤葱，里三层外三层，吃不上闻闻味也行，等不及的就揭开炉盖，用火钳夹着在炭火上直接烧葱，把葱烧得黑乎乎的，外软里硬，烧烧吃吃，吃吃烧烧。最好是把葱放在炉子下面的通风处用炉灰一焐，三五分钟葱香味就出来了，溢满整个教室，那才叫香呀，让人直流口水，连肚里的蛔虫都勾上来了。

北方天气冷，冻葱又不好吃，母亲每年就栽一盆葱放在锅头台上，隔三差五倒进锅里用温水洗一洗，长得可快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吃上鲜葱叶了，切碎混在菜里，很是增加食欲，最要紧的是为过大年包饺子做准备。要是那年葱多，就等开春了拿大盆装土栽葱，放在院窗台上，让太阳晒。葱吃土受光照，墨绿墨绿的，辛辣味浓。

垄葱就得有葱秧。生产队每年夏初要买葱秧，拣葱秧就成了好活，葱叶归自己，不挣工分还轮不上，也就和生产队长关系好的那几家，悄悄地一转告，大中午，在生产队仓库院里，大排栅门一锁，墙根底下，找一块宽敞的阴凉地，就那几家女人，边拉东家长西家短，手里边动作着，打葱叶剪葱胡 ,快起晌下地干活了，葱秧也拣完了，每人都挎一大筐嫩生生的鲜葱叶。坐街歇晌的人们，那个眼红嘴馋呀，调皮的孩子们跟在屁股后面，悄悄抓上一把，边吃边跑边笑，惹得众人大笑。挎筐的女人也不恼也不骂，满面春风，带着得意的微笑，夸耀似地走回家中。

看见洋家葱就想起了看葱和看瓜的故事：有这么哥俩，一个是亲的一个是后的，他妈自私，想是瓜好吃，就让亲儿子看瓜，后儿子看葱，看瓜的吃瓜，看葱的吃葱，瓜吃多了伤人，面黄肌瘦，葱吃多了养人，红光满面。妈的偏心给人们留下了笑柄。

如今日子好过了，大鱼大肉都不香，洋家葱更变得有滋有味了，辣辣地吃一口，呵呵两声很过瘾，哪怕辣出两眼生泪，也让人回味。

张家口市阳原县国土资源局 刘春清 075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