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国堂的农民互联网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沟里养牛还是占了地理优势的，可是人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每天赶着自家的几头牛上山放吧。于是每十几户人家就自发组成一个群，轮流上山放牧。并推举一人为“牛掌柜”，负责搭配放牛人员和按时在山上喂牛食盐，招呼着一群牛有秩序地上山吃草。因为每天需要两个人搭档放牧，若有一家卖掉一头牛就要少放一天从而得重新搭伙。厚道热心的父亲就被推选为不挣钱的“牛掌柜”，别看上了年纪，依然干劲十足，忙前跑后不亦乐乎。这一点，就连年轻人也感到佩服，包括我。

         放牛其实是个累活。村子到山脚沿路边全是庄稼，你得追着牛走得快点，迅速通过庄稼地。就这样还会有个别有“心计”的牛偷偷钻进地里吃庄稼。上到山上，有刚买来的牛或者从小被人打得较多的牛都不合群，从沟壑到山梁，从灌木林到荆棘丛满山乱跑，害煞了放牛人，跟在后面兜圈子往群里赶。

        有时候，为了省却往回走的麻烦和避免途中个别牛践踏、啃食庄稼，牛群中午就不回来了。放牛的两人轮流吃饭，剩一个人在山上守着牛吃草。这时候，一个人就得站在较高的地方，便于俯*整群的牛。若有离群远的及时吆喝绰号或扔块石片吓回来。若不留神溜走一两头牛，你还不能丢下大群去寻找，否则等返回来就得像老鹰捉小鸡游戏般左冲右突，顾此失彼。

        年届六旬的父亲每隔十天就要上山放三天牛。有时我回去看望二老，碰巧轮到他放牛了，也会替那么一两天。但这对于经常奔波的父亲来说，也只是稍微歇息了一下而已。上个月的一天我回到家乡，正巧是他放牛。我回去已是近中午了。那天他们两人没往回赶牛，和他搭档的邻居先回来吃饭。我知道后，草草吃过饭便换了鞋子上山接替父亲。

         夏日的天气就这么怪，出门的时候还是炎阳高照，刚进山沟就忽然暗了下来。紧接着狂风大作，像怪兽一样挟着尘土和沙粒，在山沟里咆哮着乱蹿。茂密的刺槐林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东一下西一下地翻腾。碧绿的树梢被吹得东摇西晃，显露出不太绿是的背面。矮小的荆棘丛被风梳洗得瑟瑟发抖。

         为了背一下风好呼吸口气，我不时地打着旋。七摇八摆地拽着树枝，好不容易才爬上山梁。这一片树木少，比较开阔。远远地就望见父亲在对面山头上拄着放牛用的铲柄一动不动地站着，和旁边一棵久经风雨的松树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山尖。“爸爸-----”我心里狂叫着，却终究没喊出声来，甚至连嘴都未曾张开，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慑！

        傍晚回到家里，我对父亲重复了以前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要是跑不动了，您就卖掉一两头牛，身子要紧，我们在外面也比较安心。我给您钱花。”父亲习惯性地用食指和拇指捻着“八字须”上的“一撇”，说出的话和以往一样斩截：“不卖！我不出去打工也要挣到钱。按时下行情算，一年生三头小牛可以卖八、九千元。除去家里一应开销，还可以给我买点酒喝。”

        父亲身子瘦了，皱纹多了，的确老了。可他骨子里却有股不服老的韧劲，就像那不老的山尖，让年轻体壮的我感到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