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上世纪30年代,蜗居乡下,根本就不知道“汽车”是什么玩艺儿。因为年幼,出门之时,咿咿呀呀,让大人背着走;稍大之后,背不动了,坐上土车,咯吱嘎噔,让大人推着走;有时骑上毛驴,呱哩呱啦、让大人打着响鞭跟着走。可在当时就心满而意足了。
1952年冬天,我们50多名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代“乡村秀才”——河北省平山师范第三班学生,毕业前夕,要到石家庄参观实习。当时平山县城到石家庄只有-条“无风半尺土、有雨一路泥”的土公路,而且只有一辆汽车来回奔跑。其车是-辆军用辎重报废车,既没顶篷,更没坐椅,乘客坐立自便。车厢前边竖立着-个高大的粗圆铁罐,代替油箱。每次开车之前,司机先把劈好的木柴装进铁罐、然后摇动鼓风机,煽风点火,待烟笼雾绕一阵之后,才蠕行上路。因土路坎坷,人坐车上,就像晃动在簸箕里。即使如此,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因为我们毕竟是家乡第-代坐过汽车而又“有墨水的人”!
行车途中,每遇陡坡,汽车总是喘着粗气、徘徊不前。每当此时,司机赶忙下车后,总是陪着笑脸,连声“劳驾”,请乘客下车,同心协力,推车上坡。
但我们并不感到扫兴,反而风趣地说:“汽车汽车,‘气人之车’嘛!”
车到石家庄,70里路,颠簸3个小时。大家下得车来,浑身尘土,面目全非,你笑我“巴狐脸”,我笑你“黄鼠狼”,嘻嘻哈哈,苦中作乐!
在石家庄待了5天,市内没有公交车,我们进机关、访学校,全靠双腿,十分辛苦。街上见到的汽车,全是破旧敞车,行动缓幔。偶尔有篷车驶过,大家便眼谗地目送到远方。当时的汽车站十分狭窄,设备简陋,汽车进进出出,拥挤不堪。马路之上,汽车、人力车、自行车、过往行人,嘈嘈杂杂,熙熙攘攘,异常杂乱……
参加工作之后,因公因私,年年赴石,交通情况,一年-变。石家庄成为省会后,搞了很多公交线路,来来往往的汽车,车水马龙。繁忙地段,截弯取直、凌空架桥,拓宽路面。路边设栏,街心栽花,划线设点,日趋规范。所有车辆,走停拐靠,专人指挥,形成一条流金淌银的亮丽交通风景线!与此同时,所辖市县,并驾齐躯,全部实现了县县、乡乡通汽车的喜人壮举!
就拿革命老区——我们平山县来说,改革开放后的30年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公路连线连网,四通八达。汽车走村串乡,畅行无阻。无论你家在那里,只要你想出门,进省城、串乡村、北上京津、南下中原、西奔三晋、东走齐鲁;探亲访友、经商打工、传经学艺、上学念书、游山玩水、胜日寻芳、公干私务……从早到晚,汽车迎送,安全便捷,称心如意!
更有的人,自食其力、靠国家富民政策,钱包鼓胀,自费买车,宝马、奔驰……潇潇洒洒,已成时尚!
时到夜晚,车灯似海,天上人间,浑然一体、明亮如昼,延伸到远方…….
我这个古稀之人,面对此情此景,总觉得那滚滚涌动的车轮声响,永远是回荡在我心底的歌,时代的歌。
石家庄市平山县大吾乡西荣村
阎振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