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秋,我们班到廊坊市文安县拖拉机站实习,从事拖拉机驾驶。到站后,每辆车分3至4个实习生。我们班有5位女同学,谁都不愿意跟女生分在一组。我当时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没办法只好亮亮风格,就自愿和刘淑贤、陈向东两位女同学一组。
当时正是秋耕时节,参加实习的同学都跟着拖拉机到各村去干活儿,我们去的是文安大洼。秋天一般是比较干燥的季节,拖拉机耕起地来尘土飞扬。我们跟的机子是“东方红54”大链轨车,带的是五铧犁,这种犁不能液压自动升降,只能由一人坐在犁上靠手把升降和手轮去调节耕地的深浅。这是一个既累又脏的活儿,一天下来,蓬头垢面是自不必说的了。夜间犁地,有时还会被瑟瑟的秋风冻得浑身发抖。有时下班后碰到村里的小孩,他们常会冲着我们喊;“远看是要饭的,近看是拣破烂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拖拉机站的。”当时还有一个顺口溜:“好女不嫁拖拉机站的郎,一年四季守空房。有朝一日回家转,带来一包脏衣裳。”但当时的我们却有一股子革命激情,谁也没有叫过苦,反而觉得是一种光荣。
当时我们给哪个生产队耕地,就由哪个生产队管饭,可能老乡知道我们的辛苦,所以在生活上很照顾我们,每顿饭都是白面馒头或白面烙饼,并用花生油炒菜,用香油凉拌菜,还时不时地用肉或鸡、鱼犒赏我们一下。因此我们也时常听到小孩子们冲我们喊:“拖拉机,哪来的,香油、白面换来的。”刚开始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们每顿能吃白面馒头、烙饼和香油拌的菜。在他们看来,拖拉机之所以能来他们村耕地,是因为有香油、白面的缘故。也难怪他们,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一些机关、单位能供应30%的细粮就很不错了,农村的细粮就更少了。而我们每顿能吃上这样的饭,当然会让小孩子们看着眼馋了。
拖拉机上的师傅也很关照我们,耕地的时候总会在一两个小时互换一下开车和打犁(我们把坐在犁上掌管犁子的叫打犁)。我们同学之间更别说了,我每次总会比女生在犁上的时间要长一些,特别是晚上当班的时候。我的付出,也得到了她俩更多的回报,我每次下班后的脏衣服都是她俩帮着洗的。
也可能是一种激情在燃烧着,也可能正是风华正茂之年,在这样艰苦的工作环境下,竟还享受着快乐。我们时常在工作之余,学习一下毛主席著作,探讨一下开车和打犁的经验,甚至在下雨不能工作时还会在一起唱唱歌。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40多年了,现在我也早已退休回到了农村老家。但每当看到有拖拉机在耕地时,我就会想起在文安县的实习岁月。我作了一首诗;致淑贤、向东同学并忆文安实习:“文安实习曾记否?环境虽苦亦欢乐。机耕大洼荡尘土,秋寒夜冷霜露多。生活时常互关照,灯下求知共切磋。四十余年犹一瞬,回首往事如在昨。”从网上发给了她们。她们都回说:对那样特殊的年代、对那样特殊的事情,怎么能够忘记呢?更何况它还凝聚着同学间的深厚的友谊和真情。
邯郸市大名县李一牌村 李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