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一位年近80岁的老者程天鹤因病去世了，出殡时，乡亲们自发地走出家门，站立在街道两旁，送老人最后一程。
　　程天鹤老人是个思想开明的人。在他还清醒时就交代儿女，他死后要给他拉灵车，就一骨灰盒，棺材也不要用，你们谁要是不同意，就不用给他戴孝送殡了，使唤不起。他还画好一幅画，指点儿女们按画上的要求拉灵。这消息早就在村里传开了。这不用棺材正好符合殡葬改革精神，村干部省了说服教育的工夫，自然没有意见。
　　拉灵，村里60多岁的人都说没有见过，更不用说记得了。我也只听到一位80多岁的老大爷说，他小时候见过，重孝子驾辕拉车，白绫拴在棺材上，孝子拉着走，其他人在后边推车，后来我们这里就不兴了。听了老人的描述，我依稀想起这场面好像在某个电视剧里看过。
　　午后出殡，灵车要游街了，正好经过我的小卖部，我招呼买东西的孩子们：“快点，快点啊！咱们也出去看看啊！”
　　街口早就围了很多人了，大家焦急地等待着，这个说：“怎么还不过来呀？”那个说：“用旧瓶装新酒，挺有新意，这老汉不简单！”
　　过来了！一片白涌动着，伴着呜呜的哭声，还有跟着送行的生前友好人士和看热闹的孩子。一辆电三轮，上面罩着一个高高的、用纸糊的、大红色的如轿子一样的顶棚，左右站着纸糊的童男童女。三轮车上放一张小桌子，骨灰盒就放在桌子上，周围用瓶花围着，这就是灵车了。几条白绫拴在三轮车上，重孝子跨在肩上，边哭边拉着走，开三轮的是死者的孙子，一手抱着照片，一手把握着方向，也是哭得很伤心，送别的乡亲们目睹此情此景，想起程天鹤老汉生前的好处，强忍悲痛，有的妇女忍不住跟着抽泣。
　　车缓缓驶过，还有人跟着去看，也有人议论：“这老汉，就是会给他儿子省，棺材最起码也省3000元。给全村带了个节俭的好头。”
　　而我，除了也跟着大伙目送灵车远去，内心更多的是敬佩。人生在世，活过三万六千天的很少，有几个能超凡脱俗，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事的呀？多半是墨守成规。程天鹤老汉的丧事是古为今用，节俭文明，没想到乡野之中也有这样高素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