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的blog

九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故，大姨妈更没心思去看病了。

虽然老人还不到古稀之年，但满脸的皱纹已经告诉人们，老人经历的沧桑不是用年轮能记述的。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孩子刚出院，她就颤颤微微地迈着那双小脚坐在了二婧的炕头，看着二婧泪流满面地抱着孩子，老人心肝儿肉地叫了好几声。孩子的伤口已经痊愈，他不懂大人们的心情，忽闪着大眼睛，好像在问：今天你们怎么不逗我笑呢？

大姨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自己走回自己的老屋，心疼病让她好久才长出了这口气，然后盘腿在炕上坐定。这个时候她不敢躺下，就怕一躺下，这口气就上不来了。

晚上，大姨妈把几个儿子叫到身边，把琢磨了一天的一件心事告诉了五个儿子。

“孩儿啊！我生了你们大小总共八个，到现在成家立业的呢，就剩你们哥五个了。”大姨妈一阵咳喘，鳖了好一阵，才又接着说道：

“你们哥五个，除了小壮啊，好歹都有几间房。就小壮如今呀，仨孩儿了，还住着饲养点儿呢。说来对不住二婧啊！”

“妈！看您说的，您的身子骨要紧，别操那份心了！”二婧抱着孩子，看婆婆说话都费力，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这把老骨头没事儿，我是破瓦罐熬的过柏木烧，且活着呢！你们别把我这吃闲饭的人摆在头了。”老人好像是鼓足着心劲，说出话来慢慢连惯了，份量也加重了。

“我知道你们背着我操持钱呢，操持了多少了？”

“妈！钱是人挣的，只要您身子骨儿结结实实的，钱算不的什么！”

“好吧！你们操持的钱今儿就给我吧！”

“给您？”大家都愣了！

“愿意要我的病好的快些，紧着把钱操持够，放我手里，这样，我的病才有治。”

“啊！”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大姨妈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大姨妈的话在儿子们面前，那是比军令都厉害的，儿子们在外面越浑，在母亲面前越恭敬。儿子们都回家取钱了，小壮看看二婧，也起身要出门。

“老三别动了，你刚当上这事儿，哪来的钱？等他们回来，我还有话说呢！”大姨妈连咳带喘地说着，把小壮给拦下了。

等哥几个把钱都放在大姨妈的面前时，大姨妈让小壮把各自的钱数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她伸出枯槁的手，拢拢花白的头发，喘了一口长气，说出来一句大家谁也想不到的话来：

“老三啊！这钱数你记住，算是他哥四个借给你的，快点操办砖石木料，把那马棚翻盖成新房！”大姨妈的声音微小缓慢，但在五个儿子的心中，却比炸雷还要震撼。

“这怎么行？”小壮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妈！这是给您看病的钱！”其他人心情矛盾地说着，那话里有着复杂的语气。

“要想让我多活几年，就按我的意思办！要不啊，怕是今儿我都过不去的！”老人猛地一阵咳嗽，脸上铁青，那神情是不容人反驳的。

哥几个默不作声了，二婧眼里流出了泪。她把怀里的孩子抱得紧紧的，暗自想着，一定要好好过日子，日子过好了，婆婆的病就有救。

晚上，二婧两口子把大姨妈那看病的钱掂量来掂量去，越掂量越觉得沉重。不动这钱给老人看病？那等于是要老人的命呢。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把房子翻盖好了再说。一晚上，小两口就商量着怎么把房盖起来。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