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儒的blog

清明，献给父亲的花束

    故乡村南的一堆黄土下，长眠着我的父亲。没有鲜花和墓碑，只有几株枯草在凄风中摇曳，一如父亲稀疏的白发。

    清明，我又来到这里和父亲交谈。

一

    望着五颜六色的丰盛供品和燃烧升腾的纸钱，我流泪了，我心里愧疚——父亲，儿子这一片孝心纯属虚构，就像我坎坷的人生，一直受着美丽誓言的引诱和侮辱。

二

    当我跳起多梦的舞蹈，当我搓响充血的麻将，当我言不由衷地说出“我爱你”，我还会记起曾经教会我怎样和土地交谈、如何阅读季节的父亲吗？

三

    父亲没有工龄，尽管他的汗水填满每一个清晨和黄昏，尽管他用心血养育了城里有工龄的儿子。

四

    平原的路通向远方，父亲却从未走出过家门；平原的路很平坦，父亲却走得是那样艰难。父亲浑浊的双眼一生都在紧盯着脚下的土地，找寻食物，也找寻坟墓。

五

    父亲走后，青春和欢乐也与我不辞而别。当我独自在冬天里走过，只有对父亲的记忆温暖着我僵冷的心，只有对父亲的怀念能让我尽情地享受孤独，也享受痛苦。

六

    因为固执，为有一位与土地打交道的父亲而坦然，尽管我也曾羡慕过有高贵父亲和能够自由选择父亲的人。活得很累的时候，有农村父亲这个借口，我阿Q地会感到释然和轻松。

七

    父亲用勤劳和辛苦把我喂养得骨瘦如柴，父亲用真诚和善良把我调理得举目无亲。

八

    活着，没有飘香的名片；死后，没有流芳的墓碑。但岁月在父亲土色的脸上编织出的皱纹告诉我，阳光和风雨为父亲涂抹的支撑着朦胧清晨和沉重黄昏的黑红脊背告诉我——

    中国农民——我的源泉，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