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的blog

                                                                            文/归乡

     有人道，人生的路是一段段非平坦的山道所拼接起来的，不免有沟沟壑壑，坎坎坷坷。

     我也是个五行中人，也对生活的艰辛冷暖深有感触。说句实话，历史上还真没出几个能“跳出三界外”的人，此言要除去几位令人敬仰的圣贤外。

     我的第一个人生低谷是在一九八八年春。由于家庭经济条件不好，在前一年我带着二弟做起了生意。这一年由于我理念的超前和哥儿俩的辛苦经营，成绩是显著的；一改无望的沉闷，家里顿时出现了一线生机。那年我虚岁二十。第二年春，父母就给我结了婚。去年一年打下的基础，让我定下了宏图之志，决心要带着弟弟好好干他一番事业。一来想改变一下家庭现状，二来也可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春天的生意火爆异常，但令人沮丧的是，一改从前家庭的和睦，家庭琐事让母子矛盾升级，最终走向分家。我结婚三个月就分家了，由于个人的委屈，再没有帮父母干。

     这一下把我拨回到零时，破碎的理想与生活的现实长期折磨着我的身心。在只有一千元（分家给的）的本金下，我去了一趟四川，上秋时又去了一趟山东，目的只有一个——寻找商机。两次的艰难出差没有任何收获，八八年秋我的心才安稳下来，不敢再图大求全，毕竟妻子怀孕已经五个多月，我必须要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于是，开始回到刚插手做生意时的老路上去，我走在老路上，又一个机会被我牢牢地抓住了。儿子刚出生不久，我的生意再次腾空而起，令同行惊羡。

     我走出低谷后，父亲那边的生意却因为缺少了根顶梁柱而慢慢滑落下来。两年后二弟结婚，父亲和母亲变卖了所有的产品、生产设备和那头跟了我三四年的小毛驴儿去了城里。小毛驴儿卖给了本村一个叫“二老妈子”的人。这头小驴儿是本村姨夫家的那头草驴生的，牵到我们家时还没一岁，那时我刚初中毕业，有足够的时间去拔草饲养它。等它能上套了，我的生意也做起来了，当时拉车赶集还真亏了它。一次母亲从城里回来，进家就骂“二老妈子”，说“二老妈子”对那头驴不好，除经常饿着外，在他手里被打得差点得伤风死了。我知道，母亲对它有感情，我劝她说：既然咱卖给人家了，驴就是人家的，咱何必再操那份心去呢？

    九一年秋天，妻子带着儿子去了娘家，不巧我得了重感冒，高烧三十九度。我穿上衣服去邻村打针，路上要经过“二老妈子”家前的一块空地。我走在那片空地边的土路上，似乎感到远处有双眼睛在牢牢的盯着我看，我忙扭头去看，是那头驴。它被栓在离我足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它目不斜视地紧紧盯着我看，我心里泛起了一丝怜悯，也仅仅是一丝怜悯，想过去看看它。地是被犁得很深的乏地，很难走，我离它越来越近，它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它用眼睛依然紧紧的盯着我，我看到了它的眼睛，我突然发现它的两只眼睛的眼角下方在往外流着清色的眼泪，一滴，一滴……仿佛在凄凉地向我述说着它的不幸，我被这一幕感动了，眼睛里多了一份潮湿。我第一次感受到人与动物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的浓烈，我承受着剧烈的头痛走到它的身边为它挠起毛来。它一动不动，只是摆了两下脑袋任我抚慰。最后，无奈地留下了我无助的感叹，从内心里也留下了一份时隐时现的牵挂。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头毛驴我想早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但我对这份牵挂却并没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薄。二十二岁的我，严格来说，我当时只有二十周岁，是个大孩子，我不敢确认人与人之间到底有没有那种擎天的大爱，但就这一件事让我知道了人与动物之间肯定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感情契合——生命与生命之间的那种天性契合。

    或许动物的命运也和人差不多，真希望在我走出小村的二十年里，那头毛驴能够改变一下命运走出生命的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