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林的心灵家园

老家探母记 二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们小时候，常常睡在母亲的身边，不嫌母亲脏，也不嫌鼾声如雷，觉得睡在母亲身边，那么踏实，那么温馨，那么舒坦。

我们小时候，母亲常常喂我们，一勺一勺的，一点也不着急，有时候还要自己尝一尝，不要凉了，也不要烫了，不要咸了，也不要淡了，母亲就像一个伟大的品尝师一样，那么从容，那么淡定，那么有滋有味。

我们小时候，无论多么讲究卫生的母亲，也会为我们擦屎呙尿的，从来眉头不会皱一下，手泡在洗衣盆里，还哼着歌，那么可爱，那么可亲，那么可敬。

可是，有朝一日母亲老了，睡在母亲身边的，常常是一只猫狗，即使远方的我们赶到母亲身边，听着母亲的鼾声，那么刺耳，那么扰吵，那么可怕！

母亲咽不下饭，喝不上水，我们一勺一勺的，好像凉了烫了咸了淡了的也不像我们小时候，母亲那样精心，总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觉得有些麻烦，有些矫情，有些孩子气。

母亲尿不了尿，拉不下屎，或者弄得满被子身上床上满是屎尿味，我们总是有些怨言，有些远离，好像还觉得有些讨厌！

这不单单是我，这是我们每个人，只要做了父母，或者父母老了，都会体味到的，父母怎么做，我们怎么做，有时候是有很大的距离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时间疏忽中，我的娘也老了，其实，按岁数来说，娘还不到七十岁，还不算老，但晚年的两场大病，让母亲曾经貌似强壮的身体变得如此羸弱，如此弱不禁风，冷了不行，热了不行，吵了不行，没人在身边了也不行，母亲变成了孩子。

但是，母亲呢，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倔強，不愿意让我们给她喂食，即使双手无力，也要强争着端着碗自己吃。

病中的母亲呢，突然就拉尿在床了，弄得满身满被子都是，我们兄弟几人，强忍着屎尿味，一点点为母亲擦洗。

睡在故乡的两夜，我是睡在母亲身边的，但是病中的母亲，鼾声如雷，有时候梦里常常胡话连篇，叫儿孙的名字，有时候母亲叫我，我赶紧拉灯，其实母亲是在睡梦里，有时候母亲醒了，尿尿也是自己抹黑摸索尿盆，她是怕吵醒了我，其实她不知道我压根就没有睡着，怎么能睡得着呢，母亲不单单是鼾声震耳，还吱吱吱的磨牙，叫人有些睡不着。

但是，谁都有老的时候，养儿养女就是为了防备自己老的时候，我们小时候，父母要照顾我们十几年，我们能侍候父母的，也就是那么很有限的一段时间，或者十几天，或者几个月，长的不过几年的功夫，这是多么大的反差啊，因此母亲的晚年，有一些毛病或者我们十分不忍的缺点，也是非常正常的，我们又何必生厌恶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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