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国英的农民互联网

    “山，我身子还硬朗，还能挣钱供应你………”父亲又来信了，总是歪歪斜斜的几行。我却总是很久不能读完。我把被泪水打湿的父亲的一次次来信一页一页地抚平，朦胧中我又看见父亲佝偻着身子抹灰、敲传。          那“当当”的敲砖声仿佛是在敲击着我的心……

    父亲是一位泥瓦工，在当当的声音中已度过了大半生。那一次回家，母亲已做好晚饭，父亲才疲惫地回来，看到我，浑浊的双眼射出惊喜的光……可，睡觉时我却让父亲发了脾气。

    “给山再铺一个床吧！”里屋里传出了父亲的声音，我赶紧过去。

    “爹，我就睡你床上吧。反正就一夜。”我恳求他。

    “不行！长大了，还能像小孩样？我浑身泥巴汗臭的……”

    父亲威严的目光投向了我。我觉得再争也没有意义了。我抬头看看母亲，她却在墙角里抹起了眼泪。

    “还不把那床新棉被抱来！

    母亲蹒跚地去了。

夜，静悄悄的。我毫无困意。月光透过窗子，泻在床上……眼前又浮现出儿时和父亲睡在一起的情景：

    他那脚上的老茧和腿上的汗毛扎着我的身子，痒痒的。他还不时地捉住我的小脚，搔弄脚心，我便咯咯地笑起来，身子也便一个劲儿向外钻。      这时搂着弟弟的母亲便责怪父亲了：“你看，孩子的身子都露出来了，冻着他喽……”父亲忙腾出手，按住我的小脑袋：“快往下钻，快往下钻！”

    “咯咯”的笑声仍响在耳边，心中却有一种难言的苦涩。月光移动了，我披上衣服坐起来。月光正洒在父亲那沾满石灰浆的灰色上衣上。

    那把儿溜滑、前头日益变小的瓦刀在冷冷的月光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我一觉醒来，那瓦刀和那上衣早已不见了,床头上留下一个爬满“小蝌蚪”的皱巴巴的烟纸盒:

    “今天我去后村干活。要走就走吧。我给你凑了些钱，在你娘那里……

    呆在窗前，耳边又响起了那敲砖声,又看到了拿砖、抹灰的那佝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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