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国英的农民互联网

    我奶奶就信这个。在我的印象里，每当年关将至，奶奶总会催着我们去理发。让我最忘不了的是我14岁那年的一件事。好像是正月初二，姑姑领着和我同龄的拴柱表弟来拜年，不知什么缘故拴柱的脑袋上还顶着长长的头发。奶奶可生气了，直埋怨说：“真那么忙啊，为什么年前不给他理了呢？拴柱这脑袋，不出正月不许理啊！理了我不干！”

    当时，父亲站在一边，望着奶奶偷偷地乐，悄悄冲着拴柱说：“没事儿，别听你姥姥的。天热起来了，不理怎么成呢！”

    奶奶却坚持着，说：“不行，坚决不行！你不信，我可很在乎哩！”

    等到正月十五的时候，姑姑带着拴柱又来了。奶奶首先关注的还是拴柱的脑袋，见那头发还像小铺盖一样扣在头顶，奶奶就说：“拴柱，热了吧，刺痒了吧，可谁让你妈忘了给你理呢，也让她看着你难受难受！再过半个月才准许理啊！”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父亲听了，向拴柱使了个眼色。吃过午饭后，父亲已领着我和拴柱走在去理发馆的路上了。

    父亲问拴柱说：“这头发捂人吧，我们马上去剃掉它。好吗？”

    “好啊。”拴柱听了，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我劝阻他们说：“奶奶会发怒的。”

    父亲说：“没事儿！她那是迷信思想，年轻人谁还信那个？”

    等我们三个回到家中，奶奶再看到剃过头的拴柱时，一直绷着脸，好久也不说一句话。当时，我分明觉察到奶奶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些忧虑的东西。

    父亲哄着奶奶，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信，老天爷拿我没办法的。”

    奶奶仍苦着脸，说：“嘿，生米煮成熟饭了，说什么还有用吗？”

    转眼20多年过去，已近不惑之年的我也做了舅舅，发现父亲在对待这个习俗的态度上竟突然大变了！

    2008年春节前，我回家探亲。进屋的时候，我刚好听到父亲正给妹妹打电话。父亲在电话里对妹妹说：“你千万要在年前给策儿（我的外甥）剃了头啊，要不，正月里，是不让理发的！”

    我听了，就有些纳闷了。已经60多岁的父亲得过脑病糊涂了，还是因为衰老的原因使他改换了性情呢？

    父亲怎么也如当年的奶奶一样迷信了呢？

    我笑着，如当年的父亲在奶奶面前的笑一样，问道：“你什么时候也信了这个呢？”

    父亲见了我，脸瞬间红了，愣怔了一下，才说：“以前妨的是我，可现在呢，要妨你了啊。还是信其有吧！”

    我看着父亲认真的样子，忽地明白父亲对习俗态度大变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