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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好人做老公[2015/12/30 8:44:00|by:haoruicaiyh] 
| 三十年前的今天，我做了新嫁娘。 记得前一天的晚上，天有些阴沉，奶奶一晚上看了好多次天，直到黎明，有了星星和月亮，奶奶才放下心来。 记得三十年前的今天，是个周日，我出门子的时候，送亲的乡亲同事孩子们格外多，街道的两边都挤得满满的。当年的我，喜欢素色的衣物，以致到了结婚的跟前，都没有当时新娘要穿的红的上衣，老人不依，说新娘子必须穿红衣。只好和同伴借了一件，不过外罩的是一件从石家庄买来的褐色呢大衣，围一条朋友送的大红的拉毛围巾，显得格外喜庆，遮住了我做为新嫁娘特有的酸甜苦辣的滋味，也许从那里开始，我喜欢上那喜庆的红色，直到今天。 结婚的前几日，觉得母亲的脾气很不好，也是后来做了母亲，才慢慢理解了母亲的不舍。我自己没有女儿，但无论是侄女还是外甥女，或是邻家看着长大的姑娘出嫁时，我的心里也是充满了许多的不舍，何况是自己的母亲！ 当时，我在学校做代课教师，结婚的前一天，家里招待亲戚，我还在学校上课，上完两节语文课后是别的老师的数学课，我请假回家，校长说：郝老师结婚也是咱学校的喜事，今天少上两节课，给学生放假，老师们都去她家喝喜酒。这事放在今天，校长是犯错误的，但在三十年前，这个假放的极具人情味。 介绍我和老公相识的是父亲的一位朋友，当时那些年的婚俗喜好是就近做亲家，一来是我们那里是果林乡，经济条件还算不错，二来也是说就近的亲戚相互照应方便，当时还在生产队里，和我般上不下的女孩大多都定亲在本村，父亲的那个朋友先介绍我最好的闺蜜给了他的邻家男孩，过后给我介绍的和这个男孩关系不错到他和他一起睡觉呢！于是这个亲事就说的很顺利，我们匆匆见了一面都没看清对方的容貌，就订了亲，想起来有些好笑。 到了结婚的时候，已经定亲好几年了，我们还没怎么了解过，商量结婚的事，免不了要多打交道，也是双方一个多了解的时机，当年那个和闺蜜嫁在一起玩在一起的小孩子想法已经没有了，不多的交往，我觉得老公憨厚朴实，心底善良，虽不是想象中的志同道合，但起码是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折腾的人，于是顺理成章的就嫁了。 结婚后，因为在娘家的学校代课，住娘家多些，老公常常去娘家接我，我在家是长女，父亲身体不是很好，弟弟妹妹还没成年，老公就常帮我家做农活，尤其是动用机械的收秋种麦，老公家里兄弟三，公公婆婆也还年轻，劳力多，家当也全和。老公常是紧着把自己家做的差不多了，就去我家帮忙，老公的朴实和能干，得到了娘家人的赞许，却引起了公公的不满，也不明说，在一年中和老公两次闹着要分家却又不分，我住娘家多被蒙在鼓里，多少年后，公公偶尔提起，我才知道，老公为给我娘家做活，在公公这里担了多少不是，老公却从没有说过。 我喜欢写文章，却很少写我们夫妻家里的琐事，一是老公不让写，怕我瞎说八道的，扭曲了人家的光辉形象，二是三十年的日子平淡如水，可圈可点的事情确实很少，多得是柴米油盐的家常日子。我在学校代课二十年，也喜欢看书，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的是知书明理，得到了公公婆婆的赞许，缺的是武拿不动锄头文做不好家务。偶尔的下地劳动，我干不了老公的三分之一，家里杀鸡刨鱼的事我也没做过，我从小就笨手笨脚的，在娘家时切菜拿刀的姿势就不像个样，我娘劈手就从我手里把菜刀夺去自己切，到了婆家有一次婆婆做饭，我自告奋勇的要切菜，是一个西葫芦，从婆婆给锅里放水，一直切到婆婆做好了饭，婆婆还表扬我说，不错，刚好赶上了炒菜。到了分家的时候，婆婆安慰我说，没事，你蒸不了馒头我帮你蒸，你公公和你商量分家的时候你可别不同意。 摊上我这样的女人做媳妇，老公没嫌弃，包揽了家里地里所有的的脏活累活，却给了我许多的包容，听大姑姐和婆婆说起过，老公脾气不大好，我们结婚时婆婆曾担心老公的暴脾气会引起夫妻的吵架多，可能我们结婚时老公已经过了生猛的年岁，待结婚后，我却很少见到老公有发脾气的时候，反而是有唐僧般的善良。每每家里吵架，起因多是我挑起的，我手脚慢性子急，什么事都喜欢有计划的做在前面，怕落后了，老公是大大咧咧的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事情到了跟前该做啥做啥，手脚利索也耽误不了事。尽管如此，我常常看着老公不急不躁的样子火冒三丈，就说一些过分的话，想能激怒老公吵一架才痛快呢，你还在气头上，他却和你说起一件和吵架的不相干事情来，让你哭笑不得。我们有两个儿子，免不了要管教，春风化雨式的谆谆教导和雷霆雨怒追着儿子满街跑的都是我，老公就在一边当甩手掌柜的。后来我的婆婆妈妈儿子也皮了，扫帚疙瘩攥在手里儿子也不满街跑了，任你打，就是不听话，我束手无策的求救于老公，把“养不教，父之过”的责任理念灌输到他的脑子里，灌输起了作用，老公终于拉下了脸面要做严父了，我洋装和面在隔壁屋里窥听自己的战果，不料老公教育儿子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妈妈老是嫌我不打你......”。哇！地面怎么不裂道缝让我钻进去啊！ 说老公一次也没急过也不对，有一次我俩在地里干活，不知为什么起了争执，我嘴到手到，抄起身边的梨就砸了过去，老公偏身躲过了，还往前窜了两步，大概有动手的意思，看看身边没人，也没个拉架的，自己蔫蔫的又回去了。还有一次，是在家里，也忘了吵架的由头了，大概是我气头上说的话太过了，老公把打人的架势拿起了，正好来了两个串门的，赶紧拉架，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串门的嫂子不理解的说，你还笑，要是我，早就抄家伙打起来了，我说，看着他着急我就解气了，真的，看着老公难得生气的样子，我的一肚子怒火就跑了，就忍不住想笑。 我不光文不成武不就的，还很任性，可能是在娘家做大姐惯了，什么事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想一出是一出。2002年从学校下岗后，苦闷的同时也憋着一股劲想创出一番事业来，养八年猪的同时，做过中国人寿三年业务员，加盟过村村通信息公司做信息站，后来还做了报农肥的赵县总代理，每做一件事，总嫌老公跟的步子慢。老公说，我不反对就是对你最大的支持。后来想想也是，老公是个男人，担着养家糊口的责任，地里有果树要管理，家里有冷库要经营，老的小的要吃饭，赢得起输不起，不能像我似的，做好了是锦上添花，做不好有老公养着，没有后顾之忧。再说了，你想做的事是你心里想的，就是天天在一起的夫妻也不是一个脑子，等人家明白了你想做的事，理解了，再去支持，总会慢一步的。 我曾在2008年查出是宫颈癌，我个性要强也软弱，坚强到可以自己去担承这件事，软弱到担不起来自亲人的关心和担忧，因此，除了老公，我封锁了这个消息，在等待复检结果的日子里，在那些不眠的夜晚，夫妻念叨着双方的老人，念叨着两个未结婚的儿子，还有家里邻居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不曾提那个未知的结果，到了那个命运之神宣判的日子，老公只身一人去市里拿结果，我没起床直到老公拿到结果，我念给一直关注我病情的医生朋友，她说，这是最好的结果：死神与我们擦肩而过了！老公回家时，居然 破天荒给我买回两本书：一本《周国平文集》，一本《余杰文集》。 如果说三十年的婚姻已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的话，那每一个平淡的日子就是这棵大树上的一片叶子，而今已经开花结果了，两个儿子都已结婚，并添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儿子能干，儿媳孝顺，孙子孙女健康活泼，这是老公和我后半生的福气。 农村人不讲究什么金婚银婚的，但三十年，落地的娃娃长成了成年人，三十年。昔日红润年轻的脸颊上覆盖了白发。三十年，多少亲切的老人过世了，三十年，世事沧桑，风云岁月，漫长，也仿佛就是眨眼间啊！ 我和老公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风风雨雨的过了三十年，还希望会再有三十年的相伴。没有梁祝化蝶的悲壮，也没有贾宝玉林黛玉的儿女情长，柴米夫妻，不曾言爱，但老公的善良和宽厚使我们平淡的日子也过得格外温馨，我对自己三十年前的选择，从不言悔。 草就2015年 农历 11月18日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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