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三先生的个人空间

第九篇

（二四一）

山城，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山体绵绵，群山怀抱，标志着中华千古的长城横贯东西，直穿南北的一条清水河从城中心流过，把这座山城分为桥东和桥西。随着现代城市的发展，工业革命进程的延伸，山城这座城市，并没有增添过多的重工业，一些轻工业尽管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少污染，但是比起距此地不远处的上谷城来讲，它还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在地理上，它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自古以来，它就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浩浩五千年，有过多少辛酸苦辣的历史故事。

古老长城，沿着蜿蜒曲折的山体，伏卧在这块土地上，尽管是一道破旧的长城，在现代高楼大厦的映衬下，或许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痕迹，但它当年也曾阻挡过匈奴、契丹、蒙古、瓦剌、鞑靼、满清的进犯。在通往祟尚县公路上，在长城隘口处，至今还保留着“大好河山”字样。

自元朝建都以来，山城就是京畿重地，它是通往北京的北大门，既是交通要道，也是汉、蒙文化交汇之地。在此地聚集和保留了不少汉、满、蒙、回等各民族文化之间交汇的见证。

山城，原本是秦代长城的一个屯军的营所，由于历来征战，几经变迁，由有到无，由无到有。秦汉时期，营所起到了重要作用，抵御着匈奴的进攻。两晋南北朝及唐朝时期，战事不多，或者说战事的南北迁移，长城防御不太突出，再加上政治文化中心又在长安洛阳，因此营所周围，多为乡民居住。特别是明代，随着战略形势的发展，都城建立在北京，以及后来明英宗的被俘，也由于关隘重要性的体现，政府对防御工事重视，大大增加关隘防御体系建设，以及保障后勤机制运行，在此地建立了城堡，这就是堡子里，它与营所相共存，并给营所以后勤支援，保障营所的后勤供给。形成军民共守的防线。同时也随着商贸活动的展开，一个小小的城堡逐渐发达起来，在明、清两代逐步扩大，但是比起古老的上谷城来讲，规模尚差。

随着西方势力的入侵，商贸经济的发展，山城是重要的皮货、盐巴以及农、工产品的流通渠道，城市不断发展，人口日益增加，城市建筑也需要发展，然而，仅仅是过去的城池观念是不能适应时代形势的变迁，因此上，城市建设也不再受城堡的限制，而是无限制的空间扩展。在清代晚期，以及民国，现代化的钢筋水泥建筑应用而生，山城突破了局限制，逐步向外扩展，其规模达到东西、南北各七里之宽，与其相临的上谷城来比，就其规模已经超过了上谷古城，加上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成为周围可数的重要城市，因此上被民国定为省会所在地。由此而言，山城是一个后来居上的城市，就像今天的深圳，由一个小小的渔民山村，成了广东的重要城市。

（二四二）

刘玉柱与小蔡，作为省申奥团代表成员，随团来到了山城。此次申奥活动为期一周，既是下届冬奥会申报宣传活动，也是崇尚县滑雪节的开幕仪式。这已经是第三个滑雪节了。说起山城，刘玉柱读书的时候到山城游玩过，所以他对山城是有一定印象的。弹指一挥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当他们乘车到达山城的时候，从他的感觉来看，已经面目已非，过去的红砖小楼，现在好多已经不复存在了，变成了五彩缤纷的高大彩楼，形式多样，而且城市的面积已经扩展到电厂，相当年，电厂兴建在山城与上谷之间的一个小小村落里，现在这个小村落完全成了一个电厂厂区。高速公路从这个村子的旁边经过，由于电厂的兴建与征地，这些项目的启动，这个村子的村民们，大都享受到了其中的恩惠，多数人成了电厂的职工，并且在城里买上了新居，所谓的城里，其实距此地也不过三五里之远，骑上自行车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有道是，在过去讲，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皇权极致，当数其九。而今天，山城不过是一个地级城市，其城市规模发展远远超越了封建社会时期，规模之大，史无前例。现在的城区，由于地理限制，山势影响，呈扇形，向南远去已经超过了三十里。三十里的城池，里边要有多少建筑呢？这一切让刘玉柱感到惊讶，想不到二十年的历史进程，山城竟有这样的高速变化。

他们随着团队在市政府的安排下，住进了华夏宾馆。按照安排，他们需要在山城逗留一天，中间还举行一些酒会、联欢晚会之类的活动。比如说，多才多艺的文艺界艺术家们，还要即兴表演一些文艺节目。比如说，作家诗人、企业家等也借此机会宣传一下自己和企业。他们拿出自己的作品或产品，及其产品广告相互传送，用以赢得与会者对自己的关注。

刘玉柱和小蔡在这天的活动中，有两个人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个是年过古稀的老作家，田野先生，一个是这个饭店的老板，青年企业家，图兵先生。

田野先生，看上去是一个干瘦而高大的老头，有点驼背，戴着一顶“赵本山”式的帽子，手里拄着一条拐杖，穿着是极为普通的制服，如果不是在这样的联谊会上，而是在吵闹的大街上，你很难想象，他就是著名的作家田野先生。主持人介绍，老作家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了。他居然也能够来参加这次申奥活动，是这次体育盛会的荣幸，是山城人民的荣幸，是全国人民的荣幸。（当然，这些话说的不太贴切，但也反映了田野在山城的影响。）

图兵先生，西装革履相貌堂堂，笔直的腰杆，还有油光的北头，两汪淡蓝色的眼睛下边，还挂着两片“八”字小黑胡，名牌的衣料并不能说明其富有的身份，手上还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他在台上还发表了重要演说，并且发誓，如果这次申奥不成功，他将从他这二十四层楼上跳下去。

（二四三）

说到田野先生，听一些同来参加活动的有关人员述说，他自幼出生在一个民间艺术家庭，长期跟随老人参加民间艺术活动，长大后，又在文化部门工作，也经常接触和参与相关活动。由于他对民间艺术的长期接触，耳闻目染，多见多闻，自然对山城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田野先生又是一个细心的人，常常是走到那里，学到那里，记录到那里，孜孜不倦，日积月累，那里有耕耘，那里就有收获的，直到他退休前，写出了一套二百五十万字的《山城民间艺术集锦》艺术丛书，其中基本囊括山城及其周边地区的文化艺术。

书是写出来了，出版却成了问题，无论联系怎样的出版社，不但当下得不到稿酬，还要先付出一定数目的出版费、印刷费等，这对于生活清贫如洗的老人来，难啊！怎样去拆借这些费用，把这件事只好拖了下来。

这件事被当时下乡蹲点的付市长，也就是现在的市长张祥，知道了，于是，市长愿意帮助他实现他的愿望，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这部书中加上市长的名子，于是这部书成了两人的作品，以公家的名义发表了，受到了社会的关注，收到了良好的社会反馈。当时市长还考虑到田野老人的生活困难，给了田野先生三万元的稿费。

三年后，他的儿子参加某国有企业高级职员招考，成绩也比较优秀，达到了面试阶段，在面试过程中也能够对答如流，虽然不是特别优秀，但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最后被录取，然而，在即将上岗的前夕，又一次难住了老人，该企业上岗规定，上岗前必须交纳十万元的保证金，才能上岗。一个年青孩子，从那里去拆借这十万元的保证金，靠家庭，老人的家庭状况大家也知道了，满打满算也就是市长给他的那三万元的稿费，距十万元相差甚远，老人的社会关系除了几个民间艺人，跟其他人又没有过多交往，如何拆借？只好让孩子选择放弃。

也许有人说，老人不会去找市长张祥。大家有所不知，老人是个非常有个性、要强的人，是个不愿意欠别人债的人。因为他知道，欠了别人的债，总是要还的。来路不正的钱不能收，没有名目的钱不能收，没有付出的回报不能要，宁可亏欠自己，也不占别人的便宜。他对自己和儿子的要求就是这样严格。也许这就是他一生穷困的原因。

他把儿子叫到自己跟前，和儿子又很认真谈了一次话。尽管老人结婚很晚，就这么一个儿子，面对人生的重大选择之机，他们选择了放弃，其理由就是：一、为了钱财而参加的工作，又能怎样工作？二、交的起保证金的人，又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三、能够制定出这样政策的企业，在这样的环境下又能做出怎样的成绩？经过一番谈话，儿子当然理解父亲的多重意思，相反，儿子倒是劝慰了父亲一番。他说到，是金子总要发光的，今年找不到工作，还有明年呢，这个单位是不行，还有其它单位呢。

经过种种事件后，老人本来就乏溃于政治，这次应邀参加申奥活动，老人对工作人员多次表示了身体的许多不适，婉言谢绝。最后还是市长亲自到访，才请得老人出山。

（二四四）

说起图兵，这个青年企业家，其实也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在同来参加活动的人们中间，也有不少关于图兵的说法。据说，图兵曾经是某造纸厂的一名政工干部，由于与领导关系相处的融洽，倍受重用，直到后来造纸厂倒闭时，他已经成为当地的一个小富翁。许多人说他与厂长相当年不知道侵吞了多少造纸厂的财产，迫于群众舆论的压力，当联合调查组进厂调查时，厂长拖关系走门路，调离了造纸厂，靠山调走了，他也不得不改行。于是，他相中了饮食住宿行业，在厂长的帮助下，他承包下了当时不太大的宝丰旅馆。当时的宝丰旅馆房间不少可是生意萧条，这也是他所看准的地方。经过他的装修与改造，加上多种行业的服务，生意很快也就火了起来。生意是火了，可是他所欠当时给他包工装修的钱，一拖就是好几年也不给，直到最后走上法庭，他才给完。可是他在赌博场上，赌的是那样潇洒，一个晚上就能赢几十万，也能输几十万。给领导们花钱更是痛快，听说某领导是主管政法系统的书记，又能扯上一点关系，立马就拿了一百万，陪领导玩了三天，还送了一份厚礼，他的要求条件不高，就是在市里给他批一块地，很快这件事就办成了。这块地就是现在他们住的这个宾馆，以及他们后边的宏图居民小区。通过小区的开发，加上这几年的房地产增值，现在他拥有资产上亿元。在市政府高层人物中间颇有一点小名声，也许是有人为了巴结，也许是有人欠下了他的情分，也许出于别的目的，总之，从各个方面的条件，他被市政府评为青年企业家的称号。同年，他也当选为人大代表。自此以后，他经常在山城电视节目里出现，大凡山城的重大事件，重要活动他都要参加，都要露一露脸。这次的申奥活动自然也是不可缺少了。据说他在这次申奥活动中捐赠了二百万元，但是他还有个附带条件，那就是要让来山城参加活动的外地来宾们住进他的宾馆。说起来捐赠二百万元，从外地的来宾，啥是几千人，当然也包括当地的陪客，甚至上万人，食、宿、用每人至少从他那里消费也得几千元，反正有组委会掏腰包，二百万元的花费很快就回来了，到头来羊毛出在羊身上，即使不成功，自己也没有赔本，而且还赚了不少钱，抛弃赚钱不说，至少这次申奥活动白白为自己的宾馆做了广告，一旦申奥成功，自然也少不了有许多客人住进他的宾馆，到那时候，那不是尽赚一门，这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如此的精打细算，除非精明之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一层。有人说赔本赚吆喝，他这是既不赔本，还赚了吆喝。

图兵就是图兵，不仅在这一点能够精打细算，在其它方面也是一样。这里你且听这个宾馆的服务员是怎样谈他的。

（二四五）

他在对待职工上，处处都是花言巧语，让你感觉到这样的老板还会亏待你？可是实际所做的事，你就可以看出，本来现在山城职工待遇就不高，我们在这里上班，三个月后才能拿到这个月的薪水，而且所领取薪水仅仅是百分之七十，年底再能领取到百分之十，这样一年到头只能领取百分之八十，剩余百分之二十呢，图兵是这样说的，那百分之二十是给他们交的养老保险。尽管对外说我们的工资是三千元，而我们所领取的实际工资是二千四百元；对外声称给我们缴纳三险（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而这三险，实际上掏的还是我自己的腰包。这且不说，在这里打工一年以上者，才能给交这三险，如果是三个月五个月，对不起，能领到生活费就不错了，有的外地来的打工仔，开始听说这里的工资待遇很高，来了工作了三个月后，当他们领取工资时，发现了这里的实际情况，立即就有一种被欺骗感觉。多数人就辞职不干了，干三个月的活，只领取一个月的工资。这样的劳动力就更廉价了。你说他精明不？

他们说，现在找工作难，许多大学毕业的学生还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何况他们这些，要知识没知识、要文凭没文凭，农村出来打工的盲流们，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他们也都辞职不干了。现在的老板们摸透了工人们的心思，谁又能怎样逃出他们的圈套？

谈到养老保险，这里还有一段故事，我们这些职工们还得感谢史祥仁，要不是他，或许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图兵说好给我们交养老保险，并且也写在了用工合同书中。我们大家都高兴地自认为己经有了养老保险，因为工资里边也扣了这部分钱，说话间实行养老保险也已经四、五年了，每次到年底，老板都说给我们已经交过了到时候就等着领钱吧，老板还会骗我们，大家也没有在意。可这一年，宾馆聘来了一个叫史祥仁的，他办事认真细致，宾馆里让他做后勤采购，从来没有半点差错，也没有占过宾馆一点便宜。转眼间，一年到期，按照合同规定，可以享受养老保险待遇了，于是他到保险所去咨询，并打算缴纳自己的那一部分保险金，可是他到保险所一打听才知道，保险所根本就没有宾馆的账户，更没有个人的保险。于是，他找图兵来理论，图兵说，我给你们交了，一般是年底算账。等到年底，史祥仁又去了保险所，保险所的说法跟原来一样。他再次找到图兵问这个事，图兵还说早已交过了。史祥仁就说他没有交，这个事越吵越大，最后吵得整个宾馆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当着大家的面，图兵还当众发誓，如果没有交他猪狗不如。史祥仁把去保险所核对的事告诉了大家，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再次核对，结果就是没有交。这下给宾馆的职工们留下了笑料，图兵的发誓猪狗不如。这场闹剧之后，他不得不给大家补上。这件事后，史祥仁也只好离开了宾馆。

（二四六）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宾馆大厅掠过，转瞬间，又不知道那里去了。刘玉柱和小蔡还在跟服务员聊着天，另一个服务员过来，把这个服务员叫走了，剩下他们俩又在那里闲聊了一会。

正当他们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刘！”一声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玉洁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令刘玉柱感到非常惊喜。

“你怎么在这里？”

自打刘玉柱调到省文化厅，快二年了，他们俩还没有见面，这次意外相见怎能不感到惊喜呢？向来稳重的刘玉柱，也没能掩饰住此时的心跳加速，只见他面色微红，不是细心的人很难发现，恰恰碰到了细心的小蔡，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经过一段迟疑，他反应了过来。

激动归激动，他们都清醒地意识到小蔡也在面前，只是简单地握了握手，刘玉柱说到：“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也是参加山城的申奥活动吗？”

“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做一个专题活动进行采访。”

“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见面。”

“是啊！没想到。”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单位的蔡华同志，我习惯叫他小蔡。这位是青年日报社的记者，张玉洁女士。”

他们俩相互握了握手，都说了一声，很高兴认识你。

“别在这儿站着了，到我们房间坐坐吧！”刘玉柱说到。

“好。”

于是他们去了刘玉柱和小蔡的房间。

到了房间。张玉洁说，企业改革这么多年了，越改越乱，工人们最关心的就是就业、工资待遇与养老问题。网络上关于退休延迟的问题讨论不休，同时关于教师等事业单位也加入养老保险序列，种种，这一系列问题，成了当前社会最关注的问题。经过有关领导的多次考虑，想在养老保险方面做一些相关报导，总编此次安排她下来，就是要在这方面进行一些系列采访。据她说，她已经去过许多地方，山城是她最后一站，然后结束采访向总编交差。

刘玉柱问到：“此次采访，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一言难尽啊！如果用一个简单的字来概括，那就是‘乱’。”

小蔡说，“不仅仅是养老问题的乱，现在什么行业不乱呢？从思维上讲，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实那个人都在讲他个人的私理，从来没有从整体上去考虑。尽管自孙中山以来，许多人嘴上都在讲着‘天下为公’的大话，其实哪个人不是在谋取个人的私利？从逻辑上讲，许多明显的错误，却还要冠冕堂皇地出现在政府的红头文件中，捧为名言真理。何谈逻辑？从观念上讲，在对待事物的是非问题上，什么是大是，什么是大非，毫无区别，在工作处理问题时，莫棱两可。如此混乱，怎样去区分对错？从道德上讲，在对于利益的追逐下，何谈道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利益高于生命，道德又能何存？不同的思想都要占据主导地位，封建主义、资本主义、无政府主义，等等，不同的政治思想潮流，正侵蚀着我们的青年一代，不同的思想左右着不同的利益集团，能不乱吗？乱是正常的，不乱才奇怪呢。”

（二四七）

“是呀！我们作采访，也有许多事例，往往找不到头绪。记得我们前些年搞的一次企业分配关系采访，单单奖金一项，就有这么多名目。什么出勤奖、考勤奖、值勤奖、岗位奖、业务奖、任务奖、目标奖、档次奖、超产奖、增产奖、增值奖、利润奖、责任奖、安全奖、活动奖、名誉奖、制度奖，还有日奖、周奖、月奖、季奖，半年奖、年终奖，单项奖、项目奖、综合奖，发明奖、创造奖、突出贡献奖，等等。许多奖项我都记不清，可见充分体现了按劳分配的原则。”张玉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不仅奖金是这样，还有补贴呢。什么行业补贴、部门补贴、山区补贴、高寒补贴、误工补贴、误餐补贴，还有车补、油补、下乡补、交通补、出差补、学习补、开会补，电补、水补加房补，卫生补、理发补、服装补，等等。更是名目繁多。要想做工矿企业、行政、事业单位的好会计，把这些计算清楚，确实需要大学本科的高才生，否则你就会被绕进去，做一个不称职（当然这里的不称职，不是指的是年终考核）的会计。”

“记得有一个政府部门的会计，他曾经对我说起过，现在的行政事业单位的工资，什么级别，多少的年限，几档几转，又升几级，每二年还要进级，每五年、十年还要过档，有的进，有的不进，有的还计算百分之几，繁琐复杂的很，经常出现错误，每到年底就头疼，身体不舒服，工作上的事还一大堆，家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家庭事，把她忙得乱成一锅糟了。”

“财务乱，建筑乱，交通乱，房地产乱，股市乱，市场乱，体制乱，管理乱，文化乱，科研乱，学术乱，文凭乱，职称乱，教育乱，工矿企业乱，包括这次养老保险题目的采访，一样的乱。同样一个北京，同样是打工族，有的人挣二千，有的人挣五千，有的人是八千，还有上万的，有的人挣月薪，有的人挣年薪，同样的研究生，在科研院所的薪水，为什么比不了在私营企业的？同样是女人，在科研机构的酬劳，为什么比不了影视演员？许多单位，许多地区，各自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是各自为政，专搞一套，美其名曰：地域差异。同样是一个地方，有的是挣地方工资，有的却是省级直属开资，有的却是国营企业的工资，期间相差好几倍，同样一个地方，军队与地方不一样。从企业体制来讲，有国营单位，有集体企业，也有私营企业，有独资企业，也有合资企业，还有外资企业，所谓的招商引资，其结果又是怎样？钱被别人挣了，乱摊子留了下来。乱的实在没法再乱了。在这些众多的问题面前，我们也无能无力，其实这些也不是我们所能有所作为的事。身为记者，出于职业的因素，我们只能如实上报，把这些材料都报了上去，让领导来定夺。这些事实摆在了面前，领导也没有办法理出头绪来，有些事能不了了之，可是有些事情却需要正确对待，如果没有正确的对待，任其自由发展下去后果不堪想象。因此上这个事就搁置了下来。”

（二四八）

“关于这次养老保险的调查。我们开始的时候，拟定了三个方面的内容。

首先，我们对养老保险机构的调查。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入不敷出，收支不能平衡，本来是想解决国家财政困难，可是现在却每年又给国家增加了许多负担，每年国家给养老机构要补贴很大的数额。我们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当时在养老保险方面有没有做过预测，对社会平均年龄做过调查统计，对社会收入状况做过分析？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他们说，当时制定相关政策时，也是通过精心计算的。为什么要收取那么多的保险金，为什么要按照工职的比率去提取，也是通过测算的，对于这些测算完全是按照国家标准与统计数据进行了核实的。我们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既然通过了精心预测与核算，那为什么又会入不敷出呢？他们也提出了相关的理由。他们说，首先，这几年来，由于物价变化的因素，以及相关统计的误差，导致预测与核算发生了偏差；其次，是有关保险金的收取上，我们在私营企业这一块亏欠太大，不能很好的收取，从现在体制来讲，私营企业在国家企业比重当中占有相当地位，但是对私营企业的管理，除了工商与税务局外，好像其它管理也都很薄弱，当然也包括我们社保部门，特别是在政策的执行方面，在今天这种大气候下，我们很难完全对保险金进行收取。我们的第三个问题就是：既然不能收取，不能给私营企业增加负担，那就提高退休年龄，从而节省养老保险的发放来保证收支平衡，对吧？他们无以对答。

我们为了不把事情弄僵，只好改变了那些话题。这也是我们调查的第二方面的内容，养老保险是怎样提出来的？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出来的？据档案记载，养老保险业，是1991年，在《国务院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中第一次提出，‘国家倡导、鼓励企业实行补充养老保险’，标志着企业年金被正式纳入养老保障制度中并且开始起步。1994年颁布的《劳动法》将其用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其中规定：‘国家鼓励用人单位根据本单位实际情况为劳动者建立补充保险’。1995年国家试行推广养老保险制度，在2000年被国家正式执行。我们接着问，当时建议人是怎样构想的？他们无法回答，只能回答说，那已经是历史了，谁是建议人恐怕现在也找不到了。这么重要的历史事件相关建议人，就是这样消沉于社会的大海，一些相关的资料也无法再去找到。

第三方面，我们针对当前养老保险的现状以及运行机制进行了采访，通过对大城市、边远地区的下岗职工、在岗职工等，以及社会不同层面的人群进行了抽样调查，得到的结果还是那个字——‘乱’。乱就乱在社会体制上，乱就乱人的自私心理中，不能协调，不能统一，导致中央政策不能落实，上级布置的工作不能实施。……”

张玉洁说了一大堆，记者不亏是记者，谈话的过程也是那样有逻辑，有根要据，有条有理，头头是道，让刘玉柱和小蔡都无言可插，只有听的份儿。

“后来，有人私下里说，当时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在山城，我们为了追根朔源，于是，来到了山城寻访其中的线索。没有想到在这儿就遇见了你们。”

时候不早了，张玉洁告辞，刘玉柱说他们明天可能去崇尚县，问张玉洁去不，张玉洁欣然回答说，明天也要到那里，说好他们明天见。并且相互又核对了电话号码。最后，张玉洁慢腾腾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二四九）

这一夜又没能让他睡好，也许是张玉洁的出现，也许是张玉洁的那番谈论内容，让他想了很多。小蔡却很早就发出了呼噜、呼噜地鼾声。

刘玉柱思绪翻滚，每当自己与张玉洁见面的时候，总是显得那样激情，总有着止不住的思虑，总要发出许多的疑问，也愿意与她交流。从中得到感悟和启迪。当然，他不得不承认，每每张玉洁出现，都是他人生的关键时候，她也会给他很大的帮助。张玉洁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也是他思想境界里的知音。在这个晚上一席话，一个“乱”字，牵动了他内心深处的神经，搅绕着他思想的安宁，又从心底里唤起了他对社会更多问题的思考，好像又回到了他当县委书记时的心态，强迫他再次从社会问题的更深处去研究当前的社会现象及其发展方向。

他从张玉洁出现想到了他自己的人生，自从他认识张玉洁以来，他的思想是那样的活跃，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尖锐，他对社会形势发展是那样的异常关注。他又从他的人生想到了改革，无论是教育改革，还是企业改革，无论是单项制度改革，还是社会整体的改革，其中无不关系到个人利益。无不关系到整个社会的均衡发展。他从改革又想到了社会的分配，在利益分配面前，不同的阶级自然也要为不同的利益集团而谋取最大限度的利益，然而，这些利益的实现，以及社会财物的使用与转移，都表达了不同阶级的利益。从社会分配又想到了风风雨雨的共和国六十多年，他想到了毛泽东执政过程中三十年里的功与过，邓小平执政三十年里的是与非。然而任何事物都是有联系的，如果单独割裂开来，又怎么能够成为真实的历史呢？他从三十年河东，又想到了三十年的河西，假如没有相当年的战争积累，假如没有二弹一星的成果，如何又能有今天的稳定局势？他想到了春秋战国，假如没有各国之间土地、人口、牲畜、物质、兵器、人才等等方面的竞争，没有相互之间的战争，又怎么能够实现秦始皇的统一？他又想到了秦始皇，想到了汉武帝，想到了康熙，假如没有他们的在位时期的征战，假如不去大漠剿灭匪患，又怎能有后世的繁花与太平？他又从他们想到了石敬塘，想到了赵构，想到了朱祁镇，当年这些人割地、退让、保守，最终博得的是怎样的后人评说？多少历史人物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他又从这些人物想起《三国演义》的最开始的几句——凡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再次回到了历史，回到了社会动荡的基本原因。动是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静是变化中理想的结果，如何保持动静之间的关系平衡，这是一个驾驭者的艺术境界。

……

第二天起床后，刘玉柱照镜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眼圈有点儿深陷，眼球上还有几缕儿血丝。

（二五〇）

刘玉柱与小蔡吃过早点，在宾馆大厅里稍作休息，组委会招呼大家起程，他们坐上了去崇尚县的大巴车。幸好他们与田野先生坐上了相临的座位，中间还谈论了一些活跃气氛的笑话。彼此之间也就由些认识了。

路程不远，也就是五、六十公里，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一路上，大都是爬坡的山道。临近县城的时候，才显现出平坦。很快就到达了预约的万龙宾馆。因为这次申奥活动及滑雪节的开幕仪式将在这里举行。

组委会服务人员为大家安顿好房间，然后把这几天的活动表发给了大家，要大家记住集中活动的时间。并且告诉大家，在这次申奥活动期间，街上有喜庆的锣鼓表演、高跷表演、车队展示、学生体操、拨浪鼓、扇子舞、狮子舞、彩龙舞等活动，大家可以观光，但是在此期间要注意安全。晚上还有歌舞晚会请大家观赏。随后就自由活动了。

说到崇尚县，背倚广袤的内蒙古草原，南临山城，属阴山山脉东段的到大马山群山支系和燕山余脉交接地带，多为东北--西南及东--西走向。山势陡峻，山峰海拔多在1500米至2000米之间，属中低山区。崇尚县海拔高度为813-2174米，最大落差为1361米，其地貌特征是“山连山，连绵不断，沟套沟，难以计数”。属坝上、坝下过渡型山区，坡度有陡峭，有平坦，选择各宜，是山体滑雪的良好处所。这次申奥活动之所以选择崇尚县，就是看好这里的滑雪场。

滑雪，原本是不属于这里的原始运动项目。随着山城地区经济形势的发展，旅游业的盛行，以及招商引资活动的开展，许多国内、国外的投资者看到了这里的商机，从2000年开始，先后投资开辟了云顶乐园滑雪场、翠云山旅游度假村、多乐美的滑雪场、塞北滑雪场、万龙滑雪场、长城岭滑雪场、太舞四季旅游度假区、以及农家老院等众多旅游场所，为崇尚县经济开发起到了重要的带动作用。

就说这万龙滑雪场，占地面积30余平方公里，最高处海拔2110 米，垂直落差550 米。其中金龙雪道1800 米；银龙雪道2000 米；玉龙雪道2500米；小龙道800米；初级雪道350米。建有配套的宾馆饭店，还有1400 多平米的观赏型快餐厅，提供宽敞的空间，轻音乐环绕，为游人提供了舒适、便捷的服务。万龙滑雪场在第一年投资8000余万元人民币，作为开发商，山城万龙旅游有限公司，预计用十年的时间投资10亿元人民币倾力精心打造中国最大的国际量级滑雪场。愿为将来的奥运会提供优质的服务场所。

刘玉柱与小蔡安顿好住处后。由宾馆打车，进了县城。因为他们听说街道上有锣鼓表演、高跷表演、彩车展示、学生体操、拨浪鼓、扇子舞、狮子舞、彩龙舞等游行表演活动，真是卖什么吆喝什么，干什么的想着什么，搞文化工作，自然也要看一看这里的文化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