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鱼

——过年那些难忘的故事

我记得是1997年，父亲带母亲在山西经营皮衣，说过节呢，卖得还不错，过年就不回家了。其实，我心里明白，一定是那一年的生意做得很差，三角债搞得父亲有些力不从心，要过年了还不了亲戚朋友的钱，有点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

那会我刚参加工作一年有余，作为小学老师每个月也只有380元的工资。一放寒假，听父母说他们不回家过年了，我就给远在山东淄博的姑姑打电话，问能不能去她那过年。姑姑和姑父很开心:“来吧，来吧，我们正愁没人带孩子呢。”那会我的表妹也只有三四岁。

第一次一个人坐火车，心里还没有“春运”的概念，在火车上挤了一个晚上，毫无困意，一站一站听得清清楚楚。只记得火车到达淄博火车站的时候已是凌晨五点。腊月天，凌晨五点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因为是小站，下火车的没几个，老远看到有人往地下通道的方向走，我也随着走。距离人家太远了，担心自己找不到出口，快走两步，走得近了，又害怕人家是坏人。地下通道里，“哒哒”的脚步声伴着回声传得远远的，真的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走出站，看到了摩的、脚踏三轮车两种交通工具。头上火车，跟小姑打电话，小姑已经交代好我，让我打个三轮车到他们单位门口，然后请保安给她打内线电话，我才能进厂门。但是毕竟是头一次到淄博，又是夜里，对于那摩的我是坚决不敢坐的，因为我连小姑厂子的方向都不确定。于是我果断选了一个蹬三轮车老大爷，当时心里想:就算他是个坏人，我总能跳下三轮车自己跑吧！哎！看谁都怕是坏人，这或许也是自我保护的意识吧！淄博的脚蹬三轮车是车厢在车把的前面，我坐在车厢里，大爷就边骑边和我唠嗑，当我看到小姑厂子的大门时，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转眼到了年三十，我主动承担起了剁馅的任务。在村里住久了，家里都是大案板，但对于六七十平的单元房来说，小姑家的东西都是小一号的，也可以说是袖珍型的。依然记得在剁馅时，不小心刀一下子磕到了案板旁边的盘子上，盘子两半了。顿时，我傻眼了！因为在老家，三十初一摔坏了东西，从来没有“碎碎平安”的宽容，而是来年要交霉运的兆头。没办法，我只得悄悄地把碎盘子藏在垃圾袋里，还阿弥陀佛般的祈祷姑姑和姑父不要发现，不能给他们的心里添堵。那一天心里有些放不下的担心，所以就越发的开始想家了。

还好，姑姑姑父在城市里，过年没有太多的讲究，三十晚上也就是看看春节联欢会，初一上午我们一起带表妹去公园撒欢，拍照片。虽快乐，随意，但我依然感受到:年就是一个特别自私的节日，年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肆意地唠唠、乐乐，甚至在熬夜累了之后，舒舒坦坦地睡个大懒觉。当姑姑和姑父对我客客气气的时候，我越发体会到自己是个客人的角色，也终于体会到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无奈与失落感，骤然间感受到在家过年才是年啊！

此时，已是腊月了，年也在一步一步的走近。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一家三口的小家庭，背后还有公公婆婆、娘家父母两个大家庭。小家大家都和和睦睦，父母公婆都身体健康。这，就是我们欢快过大年的幸福基石，是我们生活的底色，是我们奔向新年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