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鱼

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唠唠东，说说西，不想说到了“小名”这个话题上。婆婆问孙女：“你知道奶奶有个什么小名？”我家妞的精神头就来了，催着奶奶赶紧讲。

“奶奶我啊，在家排行老小。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等有了我，就起名多多。”

婆婆话音刚落，公公接上话了：“咱们那个年代，谁家不是孩子多啊，孩子来了，哪像现在的众星捧月啊！我的老同学不是叫多余儿吗？当时孩子多了真成家里的负担和累赘了。”

“奶奶，那你的姐姐和哥哥有小名吗？”

奶奶接着说：“有啊！大哥长得黑，叫黑丑，二哥长得白叫白丑，三哥那脸长得又白又排场，小名娃娃……”奶奶边讲，闺女边乐。闺女说：“你们的小名真的是太老土了。”

爷爷说：“那我给你讲个有现代味的小名，人家兄弟俩小名叫飞机大炮。”

“我们小的时候啊，村里没有那么多的超市，买什么东西都得到供销社。有一天晚上啊，有一家人就派俩儿子作伴去供销社买花椒大料，俩孩子怕忘了，就一直在嘴里嘟囔着花椒大料、花椒大料，可是天黑路也不好走，俩孩子咕咚给摔倒了，大的拉起小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小的问哥哥，咱们要买什么啊？哥哥说飞机大炮。于是哥俩就一路嘟囔着飞机大炮、飞机大炮去了供销社，供销社的阿姨问买点什么啊？俩小朋友擦了擦鼻涕说飞机大炮……从那以后啊，飞机大炮就成了这俩孩子的小名了！”

大家听完哈哈的笑了起来，闺女还在那重复着：“花椒大料，花椒大料，摔了一跤，飞机大炮，飞机大炮……”

说起小名，身边的故事还真不少。我家有个本家大辈，前两天来我家串门就说起了自己“够”这个名字的来历——我生下的那一天，爸爸回到家就问：“闺女还是小子？”妈妈就说：“是个闺女。”爸爸明显就不高兴了：“闺女，闺女，还是闺女，够了！”妈妈说，就因为我是个女孩，我小的时候，爸爸也很少逗我玩，爸爸盼儿子盼来了三个闺女。一个月以后，必须要上户口了，爸爸却不当回事，叔叔看不过去了，主动帮忙去办理的：“我去给孩子办户口，你给起个名吧！”爸爸黑着个脸没好气的说：“名字不是取好了吗？就叫够，不能再生闺女了！”叔叔没办法，看在女孩的份上，觉得“够”这名字确实不可爱，就擅作主张在户口本上取名“小够”。

在过去的那个年代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深深扎根在人们的心中，连我的同事都不能幸免，她的小名就是“招弟”。

在我们无极老家，也都是给孩子们起一个“贱”一点的小名，用老人们的话来说，这样的孩子好养。村里的小名真的是应有尽有，说出来只有你想不到：鸡蛋皮、歪尿、板凳、蛋蛋、狗子、椅子、破掉儿、破盘儿……就拿我身边的亲人来说，大伯小名胖蛋，二爷爷家的伯伯小名二蛋，我老爸小名铁头，其实我老爸的大名是增福，可是换二代身份证的时候，因为老爸老妈跟我住没在老家，身份证上的名字、户口本上的名字都成了铁头，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忘记了他正儿八经的大名，还是小名深刻的留在了大家的记忆中。

小名是什么？就是走在街上乡亲们喊出的亲近劲儿，也是不同的时代给孩子们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