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

     那天下午下班，半路上不知什么东西进左眼里去了。我一边用右手扶着车把继续骑着电车前行，一边腾出左手来揉眼睛。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不过进到眼里的是小飞虫，揉几下就把它揉出来了，可是这一次揉来揉去也不管用。都到家了，感觉眼里还是有东西，眼皮磨得慌。我让大儿拿手电照着给我看看眼睛里进去什么东西了，他看了看说：“看不见有东西。”我说：“算了，明天再说吧。”肯定有东西进眼里去了，因为眼睛越来越磨得慌，几乎都不敢睁眼了。一睁眼就磨得慌，就开始掉眼泪。没办法，只好闭着左眼。我还没吃晚饭呢。只好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吃了。吃完晚饭，简单地收拾碗筷，洗漱完毕，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睁眼，左眼还是磨得慌。一眨巴眼就疼，哗哗地掉眼泪，本来打算歇一天班去玉米地除草打药的，这下好了，左眼磨得睁不开，光靠右眼一只眼睛什么也干不成了。先去找医生给看看眼睛吧。我寻思着外科医生也许看眼睛。于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骑着电车去了镇上一个专看外科的小门诊。到了那里，那个医生拿着小手电照着，翻着我的左眼上眼皮看了看说：“看不见有东西，要不先拿瓶眼药水上上，不行的话再到专门看眼病的眼科医院去看看。”左眼磨得疼睁不开，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别扭死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说：“那我还是去专门看眼病的眼科医院去看看吧。”

     镇上没有专门看眼病的眼科医院，县城倒是有。那就去县城吧。绕了个远，白跑一趟，还得去县城。早知道这样，从家里出来，直接去县城就好了。我照例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骑着电车奔县城而去。

     一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好几十里路，感觉真的好窘。好在没几个人注意到。可自己很不好受。睁着的眼，因为平时两只眼看东西，这一次一只眼看东西，感觉很累；闭着的眼呢？平时两只眼睛都是步调一致，这一次一只眼要唱反调，闭着的眼也累。眼眶累。到了县城，放慢车速，一只眼睛搜寻公路右边的眼科医院。终于看见“眼科”两个字了。我在那眼科医院门前停下电车，支好电车，关掉电源，拔下电车钥匙放在包里。依旧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走进诊室。一墙之隔，有两个诊室，两个诊室里都有穿白大褂的在桌前坐着。我正犹豫进哪一个诊室。只见左边的诊室里走出一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他径直向我走来问：“你怎么啦？”我说：“可能眼里进去东西了。”他说：“这边来。”我跟他走到对面的屋子里，他让我坐在一个，应该是检查眼睛的仪器前。他开始给我检查。他让我向下看，我就向下看，当感觉左眼上眼皮被使劲翻了一下时。只听那医生说：“行了。”我应声睁开左眼，眨巴了两下。咦？好了，还真是不磨得慌了。我问那医生：“进去嘛了？”他说：“你自个儿看看吧。”说着把他手里的棉签递给我。我站起来，接过棉签。这时候又来一个病号，那医生开始给那个人检查。我问那医生：“多少钱啊？”那医生说：“不要钱。”我想，虽然人家给检查，那么容易，用了没半分钟。可是人家给咱治了“病”。却不要钱。我觉得过意不去，我就站在那里没动。那医生看着我没走。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愿意上上眼药就上上，不上也不要紧。”我一听，如释重负，赶紧说“那我就拿盒眼药水吧。”于是那医生高声地冲着隔壁吩咐一个护士给我拿盒眼药水。我拿着棉签，转身出来，走到隔壁药房去拿眼药水。一护士递给我一盒眼药水。我问：“多少钱？"她说：“四块。”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递给她，她找给我一张一元的，一张五元的，共六元钱。我把钱接过来，放包里。她嘱咐我说眼药水一天上六回。我谢了她，就走出了医院。走到电车旁，我拿出我的眼镜戴上（平时我骑车不戴眼镜），我捻着棉签，一圈圈地瞅。瞅瞅瞅，瞅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像针尖那么小的小黑点。都说“眼里不揉沙子。”还真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东西，害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长时间。耽误了我小半天的工夫什么活儿也没干成。   

      既然眼睛不磨得慌了，睁开了，那就回家吧，回家接着干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