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岛坪茵的个人空间

清明节遐思（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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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中

上世纪的1997年，笔者从青龙满族自治县的桃林口水库库区中迁出，迄今已经18个年头了。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到了，又一次返回老家填坟上土，祭扫坟墓，焚化纸钱。人是有血、有肉、有灵性的高级动物，如果永不寻根，忘记了生我养我家乡那片沃土，忘记了祖宗，岂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吗？炎黄是我们的远根，祖宗是我们的近根，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则是自己遗传基因、血脉相连的根。每到清明节，祭扫坟墓，烧化纸钱是晚辈的一点心意，一桩心愿，一种自我慰籍。九泉之下的枯骨，是否灵犀相通，尽在子孙后辈的方寸之中。

山路坎坷盘旋，摩托车一路颠簸，为了了却这桩心愿，忘记了旅途的饥馁和疲劳。快到老家的墓地了，45度陡坡的曲折山路，不能骑摩托车，只能弃车徒步而行。

上午10点，我终于来到阔别多年的老家牛心坨乡山拉嘎（山拉嘎：满语，美丽的村庄）村。当我踏上生我养我这片沃土时，“啊！”我惊呆了。哪里有坟墓的影子？一泓绿水波光荡漾，溢满了群山之间，我曾经熟悉的牛心坨、曹丈子、山拉嘎、老鸦窝等几个村庄已杳无踪迹，潜形于万顷碧波之中。十几年的时间，转眼一瞬，昔日人烟辐辏、商贾云集，鸡鸣犬吠、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市井嘈杂喧嚣，那曾经繁华的景象，早已灰飞烟灭，杳无踪迹。放眼望去，山连水，水连天，到处是一片汪洋。

我们搬迁以后，几乎每年清明都要返回老家填坟祭祖，目睹过拆迁后的断壁残垣，遍地瓦砾衰草、蓬蒿荆棘，此时尽被千顷碧波所覆盖，山麓下所有的一切都潜形于水晶宫中。只见碧波远处，有两叶扁舟在水面上游弋，那一定是捕捞鱼虾的汽电船。我站在山岗上，纵目眺望，真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感觉。此时，不禁引起我一阵遐思┅┅

300多年前，老谋深算的大清康熙皇帝，不予赏赐先祖的汗马功劳，令其“跑马占圈”。先祖才来到这塞外贫瘠的群山沟壑之中，荒蛮的不茅之地，开垦耕种，修堤筑坝，拦洪截水，建立家园。后辈子孙，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日寇穷兵黩武，在这片土地上横行肆意，烧杀抢掠。他们的鬼话是建立什么“大东亚共荣圈”。这些强盗，强制集家并村，筑围墙，修人圈，他们鱼肉百姓，致使一方生灵涂炭。

伟大的救星共产党来了，拯救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人民翻身得解放，共产党领导农民走合作化道路。从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再发展到人民公社。又经历了所谓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年近古稀之人所经过的一切，虽然年深日远，但好像仍然就在眼前。乌飞兔走，沧海桑田，祖辈、父辈和我们自己亲自耕耘过的土地，刹那间，已经变成了鱼鳖虾蟹游戏追逐的娱乐场所。

我开始打量祖先坟墓的位置，突然，我发现坟墓东面的朝山（与坟墓相对方向的山）荞麦棱子山还凝重地屹立在碧水之滨，它似乎在告诉我坟墓的大概位置。掩埋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骸骨的那一坯黄土，隐没于千丈深渊之中。50多年前，爷爷、奶奶出殡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而今，他们老人家的枯骨却沉没在汪洋碧波之中。诗人海涅的诗中说：“我将我尸沉还海心。”爷爷、奶奶虽然是平民百姓。将永远在海心沉睡了。当代的伟人周、邓二公不是也将骨灰撒入江河大海中了吗？人活在世上，分三、六、九等，有的高贵，有的贫贱，有的伟大，有的渺小，可是，一旦长眠于地下，名利皆休，荣辱不分，一个隆起的土堆，把人世间生前的一切都摆平了。

我朝着坟墓的大致方向，焚化了纸钱，跪在腐草地上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默默磕头祷告：清明节啊，清明节！孩儿将一劳永逸了。莫怪孩儿不孝，因为孩儿已经无处填坟上土、焚化纸钱，祭拜祖先了。

回家的路上，我在想：桃林口水库，国家中等水利工程，千百平方千米的家乡，已被碧水吞噬得杳无踪迹，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将是怎样恢宏壮观，浩淼无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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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之处授权删改）

秦皇岛市卢龙县榆林店学区

张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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