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刘向梅的文字家园

                       守望家园的老爹               

                                          刘向梅

         因为在外做保姆的缘故，在家守着老爹的日子越来越少。因此，每次回家，都要给他买一些爱吃的食物，想法跟他多说几句话，但就这样心里依然对爹充满了深深的歉疚。

         清明节回家，我一进院，爹就告诉我说村里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得恩，经常去我家串门的那个，老爷老爷的叫我爹，跟他要小猫小狗的，还老夸他毛笔字写的好。他一夸我爹的毛笔字写的比谁都好，我爹就笑的像个弥勒佛。

         得恩的突然离世把我爹吓的够呛，我爹说，他这一死，我感觉自己也活不长了。我内心虽然也很难过，但还是笑着安慰老爹，别胆小，你没事。爹像是没听见我的话，继续说，我今年都八十三了，也该死啦！我提高了嗓音说，我们愿意你活到九十、一百呢。看着你孙女上大学，看着重外孙叫你老祖，四世同堂，多幸福啊！好好活着吧，别想着死。

        我一说这个爹乐啦，他说，那就好好活着，不想死啦！说着拿起我给他买的香蕉吃起来，后来又像小孩子一般冲我一笑说，谁想死啊！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为了让爹高兴，我和孩子总是逗他开心，比如给他照相，爹特别配合我们，每次一说给他照相，他就听话的站住让我们照。有一次他推车正要去赶集，我们赶紧给他照了两张，那次他笑的特别开心，让我好感动。还有一次是他赶集回来，女儿一眼看到窗外的爷爷说，看我爷，还买盆花来！我一瞅，可不是。就见老爹笑咪咪的端着盆花正上台阶，不知是看到了我们在家里高兴的，还是因为买了盆花心情好，老爹笑的十分灿烂。我说，拿手机去。女儿马上心领神会，说，爷爷慢点走，给你照相。爹耳朵背，没听见。等女儿拿出手机准备给他照相时快走到他屋门口了。女儿叫着，爷爷，爷爷看我。老爹就回过头来，女儿赶紧按动相机，拍下了爷爷心花怒放的样子。

         我想，爹所以喜欢照相可能是和我们常不在家有关吧。想当年孩子们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五口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做饭一大锅，吃饭围一桌子。你喊爸爸她叫爷爷的，想清净会儿都难。后来孩子们都大了。老大结了婚，老二去了永清一中上学，我又出来做保姆，家里就又剩下他们光棍父俩。老公呢，不是出村去打工就是下地干活，守着爹的时候也很少，于是我爹就成了“留守老人。”

        上一次回家，我看到爹坐在柿子树底下，唉声叹气的，见我回来就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弄得我心里也很不舒服的。我说带你去医院查查吧，他赶忙说查什么？该死的人啦。我就又好言好语的劝慰她，拿出买来的好东西哄他，直到他露出笑容。

         我爹很勤快。他不但养猫养狗，还在院里种小菜园。什么都种，黄瓜豆角韭菜丝瓜，还有一种叫做“砍瓜”的类似长倭瓜的东西，几乎年年种，种了也不爱吃，就送给邻居，要么就是蒸熟了喂猫喂狗。总之，他想种啥就种啥，想怎么种就怎么种。用他的话说，种着玩。除了种菜，还养花。因为以前在院里种过几种花，因此那些花籽被风刮的哪哪都是，也长的哪哪都是，大茉莉，染指盖，死不了，满院子都有。花随处可见。 它们可能给爹带来了不少的快乐吧！因为有一次我看到爹拿着板凳坐在一颗茉莉花跟前，捡拾落在地上的花瓣往小瓶子装。孙女问他干啥用？他说看着玩。

        爹前后共收养了三只流浪猫，其中有只母猫，母猫后来又下了小猫。于是我们家到处是猫。不管大猫小猫，爹都喜欢，都拿它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喂养着。出来进去的和它们说话。爹在前边走，猫在后边跟；爹躺在炕上休息，猫就卧在他身上，爹到我们屋里，猫也跟进屋里。用爹的话说，我走哪它们跟哪，像小孩一样。

        于是，家里因为有了爹的守护，我们回家便能看到绿绿葱葱的小菜园，看到蜜蜂蝴蝶们在菜园里飞，看到大猫小猫出来进去的跑，还看到老爹亲手栽种的柿子树结满了果实……

        我常常想，假如有一天，我回家，看不到爹了，再也看不到他坐在门前等我们，看不到他摘柿子的高兴模样，再也听不到他对我说，回来了……我的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种难过和悲伤啊！我想我一定会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