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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爹也是爹[2014/12/16 6:47:42|by:永清刘向梅]
公爹也是爹

刘向梅

我结婚早,那会儿时兴跟公公叫爹。我就这样一直叫了公公二十多年的爹。不久前我爹干了件新鲜事:他刚种上丝瓜,就把丝瓜架搭好了。 你说,丝瓜叶还没长出呢,你急什么?

其实,我爹并不怎么爱吃丝瓜,去年他种了一架,才十来颗苗,刚开始结的时候,他爱吃,说软软呼呼的挺好吃,后来连着吃几顿就说不好吃了,他说,软软呼呼的有什么吃头。我就暗笑,反来复去都是你。我爹虽然不爱吃丝瓜,可他喜欢摘,隔天早晨,他就拿把剪子,剪下几条长成的丝瓜,放在锅台上,然后就告诉我说,我摘丝瓜啦,放锅台上了。我“嗯”一声,炒熟丝瓜自己吃,给他炒几个鸡蛋端上。有次我故意说,你不爱吃丝瓜就别摘了,他却笑道,我不爱吃我也爱摘。他说得像个孩子那么倔。

我看到我爹每次摘丝瓜时脸上都浮现出很开心的微笑,那样子好像在望着自己喜欢的孩子。有时候嘴里还哼着什么曲调,眼睛里透着一种少有的精神,我爹只有在最高兴的时候才哼出那种调子来,我听出他哼的是京剧“空城计”里的一段,而我每次只是听到他唱“我站在城楼观山景”时显得很投入很惬意,好像他多么年轻似的,下面的词就没再听清过。

那架丝瓜一直吃到立冬才结束。我爹把留好的丝瓜种子摘下来,掏出籽,然后把丝瓜瓤剪成几段,交给我说,报纸上说了,用丝瓜瓤刷锅洗碗都行,还可以用来挫脚治脚气,你试试。

我爹今年78岁了,打头二十年他就说自己有病,活不长,一直到如今,身板还直挺挺的,面目还红润润的,牙口还什么饭都能对付,只是耳朵有些背了,记性差了。每年冬天,他都得回感冒,打针吃药输液折腾几天,每次感冒,他都说,这回我是逃不过去啦,你们快给我准备棺材吧,别买太贵的。去年冬天虽然冷的出奇,但我爹并没有感冒。这让我很是欣慰。

我知道老天是愿意让我爹多活几年的。他活着,就能感受生活带给他的一些乐趣。他最起码的还能在自家小院里种几颗丝瓜,浇浇水施施肥搭搭架什么的活动下筋骨,或者拿个板凳坐在架底下看蜜蜂嗡嗡的飞,看一条条小丝瓜一夜之间长成大丝瓜的模样。然后他就可以随意剪下几条来,送到儿媳妇做饭的锅台上。我想他那时的心里一定充满了快乐和骄傲。



写于2011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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