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农的个人空间

      我刚到家，母亲严厉地对我说，“走，跟我向吴书记赔礼去”。我说，“赔什么礼”？

      母亲说，“为人不能太自私。吴书记今日之辱是谁造成的？是你。假如你不坚持请规划局专家做规划就不会有后来的狗肉宴，也就不会有吴书记被免职、吴上被拘留的事发生”。我说，“假如吴书记清清白白，十个狗肉宴也搞不倒他”。

      母亲说，“做人要讲良心。吴书记对你不错。在他出于危难之际，我们不能落井下石”。我说，“我与他划清界限就叫落井下石”？

      母亲说，“怎么不叫落井下石。人家有难，我们应该在支持一把才对”。我说，“他是个贪污犯、受贿犯”。母亲说，“组织上都没说，你操什么心？即便他是死刑犯，也要与他站在一起”。

      我刚想反驳，父亲插话说，“你母亲说的是对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没做过一件让你看得起的事。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听我的没错。

      不要以为吴书记被打倒了。他只不过暂避风头。等风头一过，他随时会东山再起。到那个时候咱再巴结人家，可就晚了。假如吴书记给咱家穿小鞋，咱家在村里还怎么混？”

      我说，“这么多年，我终于听您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也是最无耻的话。咱过自己的日子，为何要巴结人？吴书记东山再起怎么了？咱问心无愧，有什么可担心的？”

      父亲急赤白脸地说，“跟吴书记闹僵了，你还怎么与他共事”？我说，“不影响工事呀。我端的又不是他吴书记的饭碗”。

      父亲说，“没有吴书记，你端不上公家饭碗”。我说，“这有什么？可以端自己的饭碗，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即使本村不容我，还有其它地方容我”。

      父亲说，“我和你母亲还有你弟弟妹妹怎么混”？我说，“您终于说到问题的要害上了。您劝我改弦更张，最终还是为了您自己”。父亲说，“你就是这样孝顺父母吗”？我说，“这是原则问题，与孝顺无关”。

      父亲张开嘴，还想再说什么，被母亲打断了。母亲说，“说什么说？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怪不得闺女不服你。

      青萍，冤有头债有主。今天你必须跟我去吴书记家道歉。你将来嫁了人，一拍屁股走了，我们还要在村子里生存”。

      我说，“可以呀，我正有几个问题请教哪”。母亲说，“到吴书记家，不许胡说八道”。我说，“可以。我只说正事”。母亲说，“走”。

      跟在母亲后面，我来到吴书记家。进了门，见吴书记正接待一位客人。母亲迟疑着，此时进门是否合适。客人见有人来，连忙站起来说，“吴书记，我告辞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重”。说完，他一拍吴书记的肩膀，站起来走了。吴书记送到大门口。

      关上门，吴书记对我们说，“今天一整天，我家就没断过人。我对来人说，我一个被免职的书记，还有啥利用价值？你们来看我干啥？人家就是不听，说朋友一场，在你出于危难之际，不能落井下石”。

      母亲谄媚地说，“吴书记，这说明您人缘好”。吴书记说，“不对，他们看我还可能东山再起，还有利用价值。请坐”。

      母亲说，“我带青萍来，是向你赔罪的”。吴书记说，“青萍何罪之有？她的作法是对的”。母亲听了，满脸惊愕。

      吴书记继续说，“与我这样有污点的人划清界限是有必要的。否则，会影响她的仕途路。万一因我的原因影响她当县长、县委书记，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我说，“吴书记，我确实错了。没有我的新村规划，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狗肉宴和您的被清查”。

      吴书记说，“你没错，还有功。你提前为我引爆了炸弹引信，使我能够涉险过关。假如今天不发生这件事而是等到将来爆发，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从书记位置上下来，正好可以享几天清福”。

      我说，“吴书记，我一次次冒犯您，您百般抬举我为哪般”？

      吴书记说，“没有呀，你说的做的都是对的。当然，我也有私心。我分析过，也请算命先生算过，我阻挡不了你的升迁。所以，我不当绊脚石，甘当铺路石”。

      我说，“我上台，不会照顾您的呀”。吴书记说，“我是一个罪人，你照顾我干吗？只要照顾好我的家人就行了，他们没罪。特别是我独生子吴上。你与他做不成夫妻，也要做姐弟。他没脑子，对你的话言听计从”。

      我听了，动情地说，“您放心，我心里有杆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即便你犯了事，我也会公平对待。当然，我也会善待吴上的”。

      吴书记说，“有你这句话足矣。今晚一定在我家吃饭”。我说，“吴上在拘留所，您还吃得下饭”？吴书记说，“他马上被释放”。我说，“吴上犯了这么重的罪，说放就放了”？

      吴书记说，“当书记多年，没干什么正经事，就是认识了几个朋友。这不，现在用上了。我给你一个忠告：三教九流的朋友，多认识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我说，“你这是真知灼见，我一定听取”。

      吴书记说，“你不坚持你的原则和主义了”？我说，“为了村民的利益，我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