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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人性[2014/10/23 8:45:39|by:李红] 
| 在我六七岁的时候，那是七十年代初的一个深冬的早晨，天刚朦朦亮，我的父亲就早早起来，准备打扫院子和街道。他像往常一样，拿起扫帚，打开大门，只见正对着我家门口有半口袋东西，而周围空无一人。父亲打开一看，是半口袋小麦。"这是谁家的麦子？谁家的麦子丢了？"他喊了好一会，把四邻八家都喊起来了，人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摇摇头。有的人说，既然没人认领，你干脆自己吃了算了。 经历过七十年代初的人都知道，在那个时代，半口袋小麦意味着什么！那时候，我们家只有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才能吃上两顿白面，平时玉米面，高粱面,红薯面,米糠野菜才是一般人家的主食。我们家因为我们姐弟们都小，妈妈在生产队干活总是误工，所以分到的粮食自然就少，每年都是我舅舅接济我们一些粮食再加点野菜我们才勉强糊口。我的一个邻居叔叔刚刚结婚，新婶婶就是用一袋子玉米换来的。 那时没有什么家具，人们就在墙上一人多高的地水平地钉上几根木棍，在木棍上横着放上木板，把贵重的东西放在上面，一是可防潮，二是可防老鼠糟蹋。那天，都要吃早饭了，父亲还找不到失主，我爸爸就把那半口袋小麦背回家，放到了高板上。他的神情举止是那么淡然。然后，四处打听施主，可是却杳无音讯。父亲只要一躺在床上，就望着高板上的半口袋小麦，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晃临近春节了，一天晚上，父亲望着高板上的半口袋小麦说: "不知道丢这麦子的人家过年有没有白面吃……" "你先想想你自己家过年有没有白面吃吧" 母亲紧紧地跟了一句。我也插嘴说: "爸爸，我们都一年没吃过白面了，我都忘了白面什么味儿了，反正也没人来领，咱就把这麦子吃了呗。" 父亲当时说了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话: "不是咱的东西咱不能要。" 父亲说得那么平静那么慈祥，可就是这句平淡而简单的话一直影响着我，至今记忆犹新。 春节过去了，春天来了。那半口袋小麦还没有人认领，爸爸怕小麦生了虫，精心晾晒。 就在父亲晒完小麦三四天的时候，又是一个早晨，我家来了一个老大爷。记得这老大爷当时特别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问:"兄弟，我是小留镇村的，听你们村老王说，你去年冬天捡了半口袋麦子……"还没等那老大爷说完，爸爸妈妈便迫不及待地异口同声说:"是的是的，那麦子还在呢……"。那个老大爷听了眼泪噗簌簌落下来，接着说:"那是我儿子结婚时借的人家的麦子，我攒了两三年才攒够了这些麦子，是想那天晚上驮着这麦子去西店村还债的，正好路过你家门口……路上颠簸，天又黑。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麦子丢下自行车的……现在粮食这么缺，好多人家的口粮都不够吃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麦子还留着，兄弟，当时，因为这麦子丢了，我心疼得大病了一场……"爸爸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把小麦从高板上搬了下来……。 老大爷一边擦着泪一边背起了麦子……。爸爸妈妈把那老大爷送出门口，同时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好像如释重负！ 这，就是我的父亲，！不，应该说，这就是七十年代的父亲！他们的身上都浓浓地凝聚着七十年代人的"人性"！ 廊坊市文安县读者 李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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