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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三人拉碌碡 
[2020/8/8 11:58:23|by:hewanzhi] 
| 父子三人拉碌碡 王云章 亲爱的年青朋友们，你们知道过去咱们文安洼的四大累吧？挖河打堤，拔麦子脱坯。可你听说过另一些超乎想象可与四大累争雄的累活吗？今天说一个很早发生在俺们村像笑话般的故事:父子三人拉碌碡。 说起碌碡你们并不陌生，作为农业生产的一种传统工具消退的时间并不太久，而且一些苇乡比如咱们西边的白洋淀碾压苇篾至今派着用场。它用花岗岩或石灰岩石剔凿而成，中间粗两头细。如果细心还会发现它的两端也不相等，一头稍大一头略小，转动起来便于向着一个中心旋转。碡枷用硬质杂木做成，后来改为铁制。在长期的农耕生产中为碾轧谷物平整场地做出了历史贡献。 话说民国廿八年（一九三九年），特大洪水又欺负到咱们文安洼，百里大洼一片汪洋。几年过去水位虽降，大部洼地仍种不上庄稼。终生信赖土地的庄稼人被逼无奈，只得转行另谋生路养家糊口。有的撑船揽脚打鱼摸虾，有的邻县旱地打短儿扛活，有的河道码头扛包成了脚夫。远的下卫拉起洋车，还有的扛着铡刀到唐山一带当了铡草苦工。和庄稼打交道的碌碡们泡在村边水里成了无用的废物。 俺们村北靠大清河，村小，以前叫小王庄儿。多小？过去有句顺口溜:小王庄儿，小王庄儿，拾掇拾掇一背筐儿。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村北有一户人家，更是祖辈传流苦巴苦业不怕受累的憨实农民。父亲正值壮年，两个儿子，大儿已成年。闹水年景常带大儿去清河以北的高上地方打短儿。 说话快到麦熟季节，死气沉沉的文安大洼多处仍是一片挂白的雪浪景象。只有零星高垄儿的一些大田禾苗在灾难的土地上苦苦挣扎。村庄田野看不到一丝即将麦收的迹象！什么芒种三天见麦茬，麦熟一晌，什么宁打青条不打花腰，这些孺妇皆知的农谚已和大洼人毫不相干。 再说霸州往北的固安一带这年可谓风调雨顺，小麦大麦长势喜人，更喜的是家家种的都比去年多出不少。眼看虎口夺粮的时日越来越近，往年靠借别人没碌碡的户都着了急。俗话说庄稼没场小孩没娘，可庄稼上了场没碌碡更心慌。这么多麦子再要等碡轧，一旦当上天儿可就丢大了人。一时间村里集上经常有打听踅摸碌碡的。 老去北边打短儿的父俩很快得到消息，父亲打起贩碡的主意:当地买碌碡拉到固安境内赶集口。刚跟大儿一说大儿急了:“离固安县城百十里地，顶近的乡镇集口抄近也得五十。咱家又没牲口，人拉还不累死！”父亲是个犟脾气:“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受不了的罪。就这么定了！”大儿没敢再顶嘴。小儿当时也十一二，听爹哥议论，也不知怎么回事，觉着还挺新鲜:“我跟你们一块去！”当大人的没有不疼孩子的，小小年纪跟着受此大累真舍不得。可想想其中滋味也为给大儿鼓鼓气，父亲终于狠了心:“行！小子不吃十年闲饭，搭上点儿劲是点儿劲的。” 父子们开始到附近村买碌碡。碡倒好买。改行谋生的大洼人早已对土地、庄稼、农具失去信心，就是再种也是猴年马月了。没用的东西换个钱儿，还可顾顾眼下。那时，村与村之间都是水，正好自家有条小船，撑到外村村边。打听到卖方谈妥后，卖主拿来卸下几年的碡框，指给水中碌碡的大体方位，父子们开始往外弄碡。先是下水踩摸，父子们个头都小，水超过身高就得扎进水里，好在水边的人都有水性。摸到碡后，拴上绳子拉到水边再装上船，那个吭囔矻哧的情景看着让人心疼。咱们大洼人的心永远是热的，主人总是帮助父子们把碡弄到船上。船划动后，要先运到霸州地面没水的旱道边上，然后卸下。父亲用一根长棍绑在一边的框上攥着棍把，就像船舵以便掌握方向。仨人一人一个绳套拉着就上了路。 那时的路全是土路，连通往京城的国道都是土的。坑坑洼洼的路上印满各种车辙，拉着碌碡像拉着旱船。土路最怕下雨，碡一沾泥寸步难行。父子们不敢怠慢，舍不得歇会儿。父亲疼苦老儿，多次叫他跟着走会儿。懂事的孩子小嘴一张“不累！不累！”拉得更欢。一路上，父子们齐心协力，你疼我我疼你。正应了那句话:打架还得亲兄弟，上阵莫过父子兵。 缘于地理气候和水分因素，咱们国家的麦收都是由南向北展开，固安一带相比文安要晚一段，让父子们嬴得了黄金时间。当天买好碡运到家，半夜起来上路，近处的集市上集一热闹就能赶到。由于脱手快，傍晚又赶回家。赶远处像固安县城大集就得半道住店。有时两天跑一趟，有时三天两趟。渴了喝口凉水，饿了啃块干饽饽。为了日子也是豁出去了。后来俺们村又有人加入队伍跑了几趟。到北边收割父仨已打了十来个来回。其中的辛辣苦累溢于言表。如撰写一部中国农民劳动史，这必定是壮丽耀眼的一页。 亲爱的年青朋友们，在故事走进尾声的时刻，不知是否有人对其中的真实产生质疑。但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请你绝对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故事的人物是我的爷爷、伯父和我的父亲。 朋友们，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的家乡已变成百里峥嵘万顷肥沃百业兴旺四通八达的可爱家园，我们的劳动人民也在科技机械化的发展中成了释重轻松有劳有逸的新式农民。一些原始的劳作和传统的笨重早已成为遙远的记忆。但在构筑中国梦的伟大斗争中，你们年青一代还是要记一记乡愁、和老辈们不畏艰苦奋发图强的精神，激励昂扬斗志，创造更加美好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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