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泉剑

嫩棒子算口粮

      由于今年天气干旱少雨，我们这的玉米起来的晚，有些玉米到了寒露节了还不成熟，眼看着玉米秸都以枯死，人们知道这些玉米是熟不了了，只好忍痛把这些还是绿色的玉米收回家，这些玉米中有些还是能煮着吃的嫩棒子，有的干脆就不收了。

      我家临街居住，把不熟的玉米拉回后就在自己门前剥皮，正好街对面瑞大哥家也在剥这样的玉米，我们就一边干活，一边唠嗑。

      瑞大哥在以前是有名的种田把式，说起种庄稼头头是道。看着眼前这些不熟的玉米，我问瑞大哥：“大哥，今年的棒子这么嫩就收了，肯定会减产不少，您说这样的棒子能有个七八分收成吗？”瑞大哥一边剥玉米一边摇头：“到不了七八成，能有五成就不错了。”我说：“您怎么这么肯定呢，我觉得这帮子虽然嫩点，可这粒也不少啊。”瑞大哥说：“这事儿我们以前是做个试验的，那还是在生产队的时候，我是队长，就是为了给社员们分了一些嫩棒子，差点和公社的包村干部打起来。”接着，瑞大哥讲诉了一段关于嫩棒子的往事。

       那是在六几年的时候，我在咱队当队长，那一年咱队有一块地的棒子是收了春大麦后播种的，种的时候就快进伏了，又是种的生长期长的白粒棒子，因此，到了天都冷了，棒子还没有熟，没办法，队里就把这些嫩棒子掰了回来，分给各家煮着吃。

没成想，这件事儿不知道怎么被公社里派到咱村的包村干部知道了，大中午的就找了我来，说这是私分集体的粮食。我跟他解释说这些都是嫩棒子，没有多少粮食。可是他说，那也不行，要是分了就要算口粮数。那时候的口粮是定量的，人们平时都吃不饱肚子，把粮食看的很金贵。要是把嫩棒子也算口粮数，社员们那肯定吃亏啊。因此，我就和包村干部争辩，说这些嫩棒子算口粮社员们太吃亏，嫩棒子晒干后就没有粮食了。包村干部不干，说要把嫩棒子称十斤搓粒，按比例每斤粒算八两。我还是说不能算口粮数，我们两个为此僵持了起来，可我也不能不僵啊，社员们看着呢，都是乡里乡亲老少爷们，我怎么也要为他们着想啊。最后这个包村干部还牛气哄哄要撤我队长职，我一听更来气了，说：“不就一个破队长吗，我他妈还不想干呢！”

      这时候，社员们都围拢来了，七十多岁的老福叔过来说，我看这个事儿这么着吧，按领导说的办法，只是要把鲜棒子粒弄干了看看实际有多少，再按多少算，这样合理吧。老福叔年纪大了，在社员中说话是也很有威信的，因此，社员们和包村干部都同意这个主意。可是这天气都有点冷了，嫩棒子一时半会儿也晒不干啊。老福叔说，这好办，把棒子拿到烤房去烤干不就行了。老福叔说的烤房是生产队里烤枸杞用的，当时，队里有一块枸杞树地，夏天的时候摘了枸杞子，可以用太阳直接晒干，可到了秋天，枸杞晒不干了，就要拿到烤房里去烤干。因此，队里就建了一个烤房。

      按老福叔说的，把搓下的一些棒子粒拿去了烤房，当时我想，烤干了怎么也会有半斤的，没想到第二天拿出来一称，才三两多。包村干部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最后，就按这个数把嫩棒子算了口粮数。

      最后瑞大哥叹口气说：“唉，现在人们是不把这些嫩棒子当好的了，可是在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嫩棒子也要算口粮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