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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老人帮我背艾草

   小时候，一位陌生老人不辞辛苦，帮我背艾草回家。此事虽然已经过去40多年了，今天仍还感动着我。

   那是1969年夏天，我见大孩子们从野外割来艾草（野生中药材），捋下叶子晒干，交到收购站卖回不少钱，很是羡慕。于是，逢上星期天，我也背上粪筐拿起镰刀到野外割艾草。近处岗坡上、道旁等处的艾草已被别人割光，我便到南面5里远的小河上去找。想不到那儿的艾草也被割得所剩无几，我只得东一棵西一棵地寻找。中午十分，我总算割了一大筐，足有40斤。想想卖了钱能买回许多作业本，我高兴得禁不住嘿嘿笑了。

    由于饥饿和劳累，我背着艾草没走出多远就汗流满面、气喘吁吁了。我只好歇歇脚擦擦汗，再接着往家赶。因为自己个子矮，粪筐挎在肩上，一走筐头就碰屁股，于是我便蹲下身子将筐子圈套在脖子上，认为这样就不会再碰屁股了。谁想还没背起，我和草筐就倒向一旁，脖子卡在筐圈里，爬也爬不起来，摆也摆不脱，出不来气，痛苦难忍，“啊——”我本能地挣扎着，哭喊着，不想，有人很快把我救起。我惊异地定神一看，救我的是位留着花白胡子，75岁光景的陌生老头。他说他在附近路上拾粪，听见喊声跑了过来。老人眼里闪着怜悯的光泽问我是哪村的，我告诉了他。而后我背起草筐要走，老人拦住我说：“都过中午了，家人一定很惦念你的，你背这么多草，离家还这么远，我送你一截吧。”我不解地摇摇头。老人却笑笑说：“我不要你的草，咱是邻村儿，我是怕你路上又摔倒了没人管呀。”老人的话打动了我，看他那么善良、真诚，脸上写满慈祥，想想自己肩疼腰酸、又累又饿，就答应了。

    老人丢下他的粪筐，背起我的艾草，抄近道，踏过一段坷垃地，穿过一片小树林，绕开一块棉花田，顺着一条垄沟朝我村方向走去。一边走老人一边给我攀谈：“孩子，你今年十几了？”

    我说：“15了。”

    老人又问：“上几年级？”

    我答：“六年级。”

   “你割艾草干吗？”

   “卖钱。卖了钱买笔，买本子。”

    老人兴奋地说：“那好那好，好好上学吧，识了字才有出息。我像你这岁数，正给地主扛活哩。你们这代人多幸福啊！”

    老人这一说，我心里喜兴兴的，更坚定了好好念书的决心。大约走了2里地，老人头上冒了汗，还弯下了腰。我知道他很累了，劝他收步回去，他脚不停地走着说：“我不累，再送你一截。”没走多远，一条又深又宽的道沟横在我们面前。到底他上了年纪，在下道沟时，他腿一软，跌到坡下。我赶紧把他扶起，看他胳膊肘上碰了一层皮，浸着血，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劝他不要再送我了。老人却拍拍身上的泥土，含笑着说：“俺没事，年老筋骨壮，比你嫩胳膊小腿硬朗。”说着又背起草筐。我们过了道沟，爬上土坡，沿着一条小道又向前走去。此时，老人的腿迈得更慢了，腰猫得更很了，脸上的汗珠子还不停地往下落。我实在不忍心让老人再送了，况且离村子已经不远了。在我的一再劝阻下，老人这才把草筐交给我。

    我背起草筐走了一截，不由回头一看，老人依然站在那里，关切地望着我，仿佛怕我再次跌倒；当我到了村口又回望，只见老人才转过身，向来的方向走去……

    事情过去这么些年了，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位好心的老人。然而使我惭愧的是，老人丢下自己的东西，饿着肚子，拖着疲惫的身体送我，我竟没问问他的姓名，也没说一句感谢他的话，我太不懂人情了！要是现在，我不但把他的名字刻在心里，还要把他请到家里，好好招待招待他！

石家庄市赵县北冯村：宋书明  1513009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