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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籽皮饼子真难吃

      咱报今年5月12日刊登了我的《跟着姐姐挖野菜》。文中提到1960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和姐姐从小河上看风景回来，母亲见我们没挖回野菜，就大发雷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我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母亲气咕咕地坐在门槛上，淌着眼泪说：“没挖上野菜，做什么饭呀，饿着吧！”看到母亲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心疼起母亲来。我给母亲道了歉，又对站在黑影里的姐姐说：“姐，咱娘明天一早还要去干活，咱不能让娘饿着肚子呀！午前，我见村西坟场西边的麦田里有刺菜，咱去拔些来吧。”姐姐答应了。

     其实，我吃伤了刺菜，那味道令我作呕，不过没办法呀。因为天黑，看不见嫩刺菜，我和姐姐只好胡乱地拔麦垄里的老刺菜。老刺菜上面刺硬，扎的我手生疼，但还是很快拔回一蓝。

     母亲把择好、洗净的刺菜剁碎，与一些谷糠掺进父亲从外边弄来的去了仁仍带着棉絮的棉籽皮里，和均匀，捧成饼子（因捏不成窝窝头），放在锅里，然后烧起大火。我饿得厉害，熟后一出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前抓了一个。尽管姐姐已“立功赎罪”，还是不敢靠近锅台。看姐姐贪婪的样子，我就给姐姐拿了一个。我饿狼似的咬了一口，想美美地吃下去，谁知，刺菜味直冲鼻梁，不光难吃的要命，棉籽皮还嚼不烂，只好囫囵半片伸着脖子往下咽。不料竟卡在了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憋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姐姐赶紧给我捶背，好一会儿才咽了下去。姐姐说：“口大了不行，咱咬小点口，就着水吃吧。”说着姐姐端来一碗凉水，我们只好咬一口饼子，嚼一嚼，再喝一口凉水咽下。这样我终于吃完了那个饼子。此时，肚子依然很饿，觉得还能吃两三个，想想那么难吃，又那么难以下咽，却再也不愿吃了。

     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两天后，我解大便，怎么也解不下来，疼得哭喊，母亲过来帮忙，她用那时大铁锁钥匙，给我一点一点从肛门里往外扒。待解好大便，钥匙上沾了许多鲜血。

      后来，生活渐渐好转，母亲不论做什么饭，一日三餐，我都吃的香甜可口。母亲去世后，妻子上了锅台，我照例顿顿吃的津津有味，从未挑过食。我常这样想：现在的饭食再赖，也比那时的树皮、棉籽皮强。从“三年困难”时期挺过来的我，真是吃什么都感到好吃。倒是儿子有时挑剔：“菜里放的油少啦，馒头蒸的不喧腾啦什么的。真是没经过苦上苦，不觉现在甜上甜啊！听到这话，我总给他讲自己当年吃棉籽皮饼子时的情景。讲着讲着，眼泪禁不住流下来，有时哽咽得再也讲不下去。儿子理解我的心思，也受到了教育。后来，不管吃什么饭，儿子再不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