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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青军的散文：过年[2019/1/30 21:00:14|by:dongqingjun] 
过年 董青军/文 过年，是儿时我最甜蜜的事情。 腊月十六、七这两天，我们就盼着没有书本和戒尺的老师，空手走进屋内，站在讲台上高声宣布放寒假。大凡年年如此，这岁头年尾的天气好像我们怒放的心花一样，出奇的温暖晴朗。 清晨，弯曲的小街上，明净的阳光映照着斑驳、黄色的砖坯土墙。砖坯土墙向阳、开阔的地方，年轻的、面老的、胡子沾满米饭的羊肚手巾和破棉袄们，端着带有豁口的大海碗，伸着露着喉结细瘦的脖子，挤在炮摊前凑热闹，那劲头和神情，让我想起来，感慨、痛楚往往会湿透了我的思绪。 也许我和许多刚推好“油盖头”的穷孩子们都是这样，顾不上吃饭，猫着腰，在羊肚手巾和破棉袄里钻来钻去。卖炮的老头，头戴的狗皮毡帽上沾满了霜雪，他从胶皮独轮的破木厢拿出一挂挂鞭炮，毫不吝啬放起.....。大海碗冒的热气和鞭炮的硝烟在阳光下，静静地缭绕，显示着这个小小村庄少有的生机和灵气。 我的口袋里，已经装有几颗我期望已久的哑炮了。当我盘算着怎样才能打发它们的时候，它们突然在我口袋里发出了声响。我的棉袄被炸破了一个洞，白白的棉絮露了出来。四大娘撩开我的棉袄，只见腰间巴掌大的皮肉淤血红肿，我疼痛难忍，父亲放下饭碗，举着巴掌撵着我...... 童真的稚嫩让这时的时空充满了许多美好的回忆！父亲总是不计“前嫌”，没有钱打酱油，也要给我多买一挂鞭炮。我将鞭炮一颗颗拆开，真舍不得放呀！直到开心的时刻，哪怕就是一颗的声响，也能让这贫穷的生活，增添甜蜜的味道。 买年画，是母亲赋予我的特殊“使命”。暖暖的阳光照在墙上年画大红的色彩上，喜庆的气氛溢满小街。我跟着母亲在眼前的一幅幅寿星图，有余图前流连忘返。记得有一年母亲和我买回一张《母鸡育儿图》，我很喜欢，母亲就把这张年画贴在我铺盖的上头，晚上睡觉睁眼就能看到它。一只憨态的母鸡卧在草丛间，几只没有尾巴的小鸡在母亲的背上爬来爬去。那天夜里，大母鸡带着“她”的孩子竟然没有事前招呼，就跑到了我被窝里。我惊恐，新奇，不由地呼喊起母亲。母亲醒来，晃着我的脑袋，哦！原来我做了个有趣的美梦。 在我的记忆里，除夕母亲总是要熬上整个通宵。一点，两点，我们起来小解，母亲还在油灯下赶活计。大年初一的凌晨，我们姊妹五个的枕头旁，整齐码放着五双崭新的毛底套鞋，五双带有补丁，洗的干净的棉袜。过年的新衣服早已套在我们的棉衣上，放在我们的被窝旁，是谁给了这位母亲巨大的能量，是我梦中的这幅神奇的《母鸡育儿图》? 除夕前后，大雪和雾凇让小村和原野焕然一新。雾凇粘在那高高的柳树上，像满树怒放的梨花。太阳一照，麻雀扑打在树梢间，雾凇在轻轻的和风里飘落，我举目遥望，雾凇落在我的面颊上，凉凉的，好不爽意； 早春，甜甜的，湿漉漉的气息扑面而来。心旷神怡的我穿着崭新轻松暖和的棉套鞋，走在这满地飘落的雾凇上，和父亲一起串亲戚。给姥娘拜年，我永远忘不了姥娘蒸的净面白馒头啊！那净面馒头酸甜酥咧，余味无穷，堪比今天的面包一样的美味。姥娘的熬菜，更是含有独特的味道，且不说似有似无指甲盖儿大小的猪肉，但就那厚拗的海带，带有独特酱香味道的菜汤，就能把我醉倒！在困难和贫穷的时光里，人性的光芒，亲情的坚贞总会散发出芬芳。 破五过后，爷们儿操起相传的祖训，自愿组成组委会，每家每户摊上一毛钱，开始着手正月十五放汽灯，放老杆，放烟花的差事了；十五这天吃罢晚饭，大街上人山人海，先是三丈多高连接的鞭炮由下向上炸响自己的胸膛，“二鬼开门”“天女撒花”在这个“火树银花不夜天”里尽情地绽放。巨型的树墩里，呼啸地喷射出几丈高耀眼的火花，让羊肚手巾和破棉袄们不禁振臂高声惊呼！我和一群群“油盖头”的伙伴则跑到村外看放汽灯，深邃的夜空，一只只或明或暗”流泪“的汽灯，远走了他乡，带走了我童年太多的欢乐、亲人的伤痛，还有我永远也回不去的乡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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