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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青军的散文：伤口里的亲情[2018/1/24 21:58:13|by:dongqingjun] 
| 这已经是四十多年前一个冬天的事情了！ 因学校星期，我和二弟放假在家。那天早晨，我们穿好棉衣，光着脚板在土炕上写作业。土炕上铺着一张苇席，浅棕色的苇席被我们磨得溜光，上面打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补丁；母亲在土炕的煤火台旁守着熬稀粥。土炕烧的很暖和，整个小屋热气缭绕。 记得当时不知什么原因，我和二弟吵了起来。二弟也不甘示弱。我一时性起，拿起一把母亲用来裁布的剪子戳向了二弟。二弟“啊呀”大叫一声，只见二弟的脚上鲜血喷涌。母亲赶紧用手巾摁住伤口，我一看大事不好，丢下剪刀，趁着荒乱，光着脚板夺门而逃！ 跑出临街的家门，顺着又窄又深的小巷一口气跑到了村北的河堤上。从河堤向远处望去一片凄凉，天空飘着阴云，只有沙滩上的密密麻麻的杨柳扒子显示着一点点的酱紫色的暖暖的色调。 我从充满我熟悉和爱恋的小屋一下子逃到到村外的河堤上，这么短暂的瞬间就像做了场噩梦。 从河堤上下来，跑到河滩上，河滩上的蒺藜扎在我的光着的脚板上。我咬紧牙关，我仿佛听到了二弟疼痛难忍的哭叫声。仿佛看到母亲惊慌失措和无助的哀叹声。仿佛看到邻居放下手中的活计，满脸惊恐地跑到我家。我家又矬又小的屋子里挤满了大人和小孩。我仿佛又看到从生产队里上工的父亲撵来找我..... 我害怕极了，双腿发软，有气无力地来回在杨柳丛中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回头一望，身后的村子朦朦胧胧早已看不到了！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找到一片干净没有蒺藜的河滩上躺了下来。没有阳光的早晨还不算太冷，我把棉袄上的条绒外套裹在了两只脚板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怎样刺伤二弟的，我和二弟的关系很好。我想我自己闯下了这么大祸端，二弟和母亲，尤其是父亲是不会饶恕我的，我看到了父亲严厉眼神，父亲拿起了羊皮鞭子打向了我；我又想起了我的姥娘，假如姥娘在我的家里小住，她是反对这样做的；我想着，不由得偷偷地哭了起来！ 中午时分，阳光才极不情愿勉强的探出云层，我又饥又饿，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我被凉意袭醒，睁眼一看，太阳没了，荒凉的沙滩一片寂静，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寒冷的潮气也扑面而来。我隐约听到远处有呼喊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母亲和父亲的声音....... 我不敢应声，只是站起身来。我透过杨柳丛中干枯的纸条，看到了母亲和父亲向河滩的中心急急地赶来。父母亲边走又是边喊着我的名字，终于离我越来也近了，越来越近了。我害怕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冲出杨柳丛中，撒腿就跑。 天色从暗到黑，眼前一片褐色的色调更是充满了恐怖，夜猫子也叫了，更让我感到无援无助的悲伤。我光着的脚板底下终于刺满了蒺藜，我再也不能迈出一步，只有呆呆地站在哪里，泪水淌满我的脸腮。 母亲走近我，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父亲点上了马灯。我分明看到母亲的眼里也淌满了泪水。她的泪水闪着柔和的晶莹的泪光。母亲干裂的嘴唇好像在自语：好孩子，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就是好孩子，你爹你娘绝不打你，你要乖乖地回去，娘就知足了！....... 母亲背着我。父亲的马灯映出了淡淡的桔红色的灯光。这桔红色的灯光又映照着母亲和父亲的脚步。我第一次看到母亲的棉鞋露出了棉絮。 回到家里，几位要好的邻居坐在家里，看到我回来了，眼里露出了惊喜的眼神。邻居们安慰我，让我不要害怕。母亲从锅里端来了热乎乎的红薯稀饭。二弟照样坐在炕角，脚上打了厚厚的纱布，见了我，黄黄的脸色有些怯懦，但是他还是开了口，好像忘掉了今天刚发生的事情。他慢慢地挪动着身子，伸出胳膊递给我一块烤熟的红薯。 原来我跑出家门后，由于二弟的伤口太大，父亲和母亲拉着排子车到了镇上医院，缝了七针；冬天的日头太短了，把二弟拉回家里，天就黑了。母亲和父亲顾不得休息，就去找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一颗颗这爱子的心啊！ 我饿极了，赶紧吃着红薯稀饭和二弟递给我的烤红薯，全屋子的人都看着我微笑着。一股股甜甜暖流充满我的心间，幸福又荡漾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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