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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煎饼

    过年摊煎饼，是千百年来祖宗留下的年俗。我们村在槐河边上，村中多是沙地，适合种小杂粮，每年都会种些黍稷。每临年关，一般家家户户都要摊些煎饼。煎饼是用稷米做成。过去有石碾，把稷子扛到有碾子的人家，碾成米，准备摊煎饼。现在虽然不种了，但每到年关，到粮油店里买些稷米，过年摊点儿煎饼，继续保留这个年俗。

    前几天，我从三十里铺买回14斤稷米，昨天老伴用自来水淘一下，稍微晾了晾，我骑上电动三轮，到沙河店用电磨磨成面，准备摊煎饼。

    摊煎饼前首先要泛好酵母，昨天晚上，老伴把一块酵母掰成若干小块儿，放到放到一个吃饭用的搪瓷盆里，又放点黏面（如没黏面就放点白面，这样的面有粘度，摊时不易折角。）把盆发在暖气上，让其膨胀开。今天早上，老伴用个大点的和面瓦盆盛些稷米面，用开水烫熟，把胀好的酵母倒在里边搅匀，放置温暖地，盖住盖子，上头再捂上棉东西，让其尽快充分膨胀。约莫过了近两个小时，揭开盖子看看，看着都发起来了，就赶紧泼大面。她把稷米面倒进大盆里，中间手挖一个大坑，用烧开的滚烫水往面里倒，把坑浇满，然后让我用擀面杖就使劲搅拌。这可是个力气活儿，擀杖上粘着面，真难前进，我出了一头汗，才搅拌均匀，看不见生面。然后老伴把那盆发好的酵母面都倒进这个大盆里，让我重新搅拌均匀。老伴在床上垫了块儿木板，放上提前烧好的两个热砖，我将大盆放在上面，老伴捂上棉被，四周封严实，等候发酵。

吃过中午饭，老伴忙着又生起一个煤火，因为摊煎饼一般要用两个火。生起火炉后，老伴把两个煎饼锅洗刷干净，又把一根筷子头上缠上几层白布，作为蘸油用。老伴把后勤工作准备就绪，一点多钟，面开了，老伴要蒸年糕，我只得亲自上阵实战。

    我把煎饼锅放到火炉上，调好风门，不能让火快了，快了容易摊糊。把面盆放到火炉旁地桌上，用碗冲上碱水，倒进面糊里，来个酸碱中和，这样摊的煎饼口甜不酸。再倒上半碗油，用筷子蘸上油，在煎饼锅里抹匀，然后舀上半勺面糊，勺子下接个碗，防止面糊滴啦。冲着煎饼锅中部徐徐倒下，倒满为止，盖上锅盖，等待摊熟。倒好这个，就倒另一个。煎饼锅盖揭起放到另一个上，两铁碰撞，发出悦耳声响，再加上倒入面糊的吱吱声，又加上铁铲炝煎饼的摩擦声，简直构成一组优美的乐章，别看干着活，可它是美的享受，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可不，金灿灿的煎饼宛如一轮圆月，散发的热气里裹着稷米的清香，沁入你的脏脾。我右手握铁铲，左手拿根筷子，左手的筷子往中间一压，右手的铲子铲起半边一折，整圆立时变成双半圆，铲起来放到一边的秸秆做的双箅里。一个、两个、三个……，不大一会儿，半圆的煎饼顺着圆圆的双箅转成了几个圆圈。我还接着往上叠放，不到一个小时，层层叠叠堆成一座山。看着自己的作品，心里不知多惬意。我赶紧呼喊老伴：“快拿双箅来，把这个替换。”老伴闻呼，赶紧进屋，取出早已备好的双箅。我端起满箅的煎饼，她把空箅放到下边，然后接了我，放到案台上边。

    我又摊了半箅，面糊下去一半。老伴把年糕收拾好了，让我歇会儿，她替我摊。我缴械下阵，回房看书迷糊去了。等我醒来，老伴已把战场打扫完。望着眼前满满3箅美食山，心里喜悦，着实把老伴夸赞了几句。老伴瞪我一眼：“你净说好听话，回屋睡觉不干了。明年说什么也不费这劲了。”我笑笑说：“别看你现在嘴里说，为了你的儿孙，明年你摊得更欢。”说的她也笑了。

   这正是：为了承继年俗，为了儿孙口福，只要家庭和睦，儿孙常回家看看，给老人心灵慰藉，老人再累心里也舒服，吃点苦也觉得幸福。

赵县常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