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瀑布

第五集

团长二度战板垣 孙同忆父斗清妖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寇炮击宛平城，继而发起冲锋，中国守军在城头，机枪步枪齐开火，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

卢沟桥头“卢沟晓月”碑在炮火中烁烁闪光，桥面一侧，守军将士身影绰绰，望柱之间，沙包后，长短枪喷出一条条火蛇。

    桥那头，鬼子发起冲锋，桥这头，守军将士挥舞大刀片冲入敌群，寒光闪闪，杀声阵阵。

    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平津告急！华北告急！！中华民族告急！！！

北平、天津、上海、广州、南京、武汉、成都，学生、工人、商家、市民，纷纷走向街头，挥拳振臂高喊。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把日寇打回老家去！决不当亡国奴！”的大幅长条标语在人群中摇动。

    夜幕降临，天降寺大殿内，智能方丈率三个徒弟上香磕头，为中华民族祈福。

    祈福毕。智能法师跪拜道：“佛祖在上！当下，日本倭寇欲灭我中华，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之险，因此，老衲斗胆恳请佛祖应允致仁、致靖、致远仨徒儿从今儿起蓄发还俗，俟战胜倭寇，再续佛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致靖、致远跪下磕头，致仁却立而不跪。

    “致仁为何不磕头，难道你不想还俗？”智能师傅问。

    “师傅，三天前，我在济南报国寺已还俗，悟源法师为我摸顶赐福。”致仁解释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能双手合十念道。

    致靖、致远礼毕，智能法师分别为他们摸顶赐福！

最后，哥儿仨击掌为号，宣誓：我们决心为驱逐日寇血洒疆场，在所不辞！

    二十九军一个团边打边南撤，他们在吉利村外，挖战壕，埋路障。石团长边巡视边说：“弟兄们！备战之时多流汗，战时就可少流血！加油！”

    “是！团长！我们一定让板垣小儿死在阵前！”

    “好！”石团长话音刚落地，敌方三架轰炸机空袭吉利村，这时，一胖老头，穿一身白底绸缎裤褂，头戴金丝小圆帽，慌张地找石团长说：“我是吉利白吉会长白吉善，请求长官……”话没说完，一颗炸弹落在身边。

    石团长趴下大喊：“卧倒！”话音刚落，“轰”一声，白吉善被炸飞……

    “唉！”石团长右掌拍地说“谁叫你上前线来的啊！”

    “轰！轰！轰！”鬼子的野炮、迫击炮轰击开始啦！

    鬼子指挥车旁，板垣师团长拔出战刀一挥“吧给给！”

    坦克车“轰隆隆！”地向守军阵地碾来，坦克后是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步枪、机枪齐开火，手榴弹砸在坦克上，坦克照样轰隆隆地前行……

    “弟兄们！放过铁王八，专打车后的鬼子！”石团长命令。战士们放过了坦克车，枪弹专扫车后的鬼子，放倒了十几个，这些狡猾的鬼子三人一组，纷纷趴下还击。

    那两辆碾过战壕，扎过路障的坦克，突然又调转车头，杀了回来。

    “弟兄们！用集束手榴弹！”石团长挥枪大喊。突然，石团长左腿一颤，跪倒在地，鲜血染红了绑腿带子。

    “团长受伤了！”警卫员大喊。

    一营长带人冲上来，将石团长抬上担架。

    王参谋长低声说：“团长，撤出吉利吧，鬼子在从两侧迂回！”

    团长点点头。

    “通讯员，马上通知部队撤出吉利镇，到前五里处毛王常布防。

    “是！“通讯员哈腰行礼，转身跑了。

    “哈哈哈！”板垣双手握指挥刀大笑！“帝国的飞机、大炮、坦克，所向无敌！败走了！哟西！收兵！”

夜幕降临，鬼子停止进攻。不久，从鬼子营地飘来焚烧鬼子尸体的恶臭味。

    毛王常村外，借着月光，守军将士赶修工事。

    团部内，石团长在椅子上坐着，卫生员缠着绷带说：“看伤口样子，腿肚子里有子弹，必须送战地医院，可医院随前方部队走了，这……”

    “团长，方才我从老乡口中得知，附近有个天降寺，寺中方丈医道高明，我建议你到那儿瞧一瞧。”王参谋长说。

    “好吧!”石团长说：“我速去速回！”

    伴着月光，石团长坐着担架，由一班战士轮流抬着奔天降寺。

    天降寺内，师徒四人在寺院中扇着扇子纳凉。

    致靖说：“听了一天的枪炮声，听说守军抵不过鬼子的飞机、大炮、坦克车，伤亡惨重。”

    “守军不应只是将鬼子拒之阵地之外，而是借地形地物，将鬼子放进来打！使鬼子的飞机大炮失去作用！”智能分析说。

    “好主意！”致远说：“师傅，我叫上六子、小结巴去军营！”

    “你们几个小孩儿，说了人家也未必信！”致仁说：“引敌深入，这是一个，如果派一偏师迂回专打鬼子的辎重，必将釜底抽薪……”

    “最好速战速决，打完就走！”致靖说。

    “唉！可来个天上地下！”致远说。

    “如何讲？”致仁笑问。

    “人可上房，房墙可挖洞，形成交叉火力网，只要小鬼子进了街，就无处躲藏。对付敌人坦克，可把它引进猪圈或挖个大坑，搞个伪装，让它掉进去！”致远说。

    正议论着，嘭！嘭！传来叩打门环声……

    “谁呀？”致远问。

    “师傅！”抬担架的班长说：“我们是二十九军的，刚从火线上下来，我们石团长腿受伤了，特来找师傅看看！”

    “致仁，请他们进来！”智能师傅说。

    “我开门去！”致仁说着抬身来到大门前，取开门杠说：“请进来吧！”

    一行人抬着担架进了大殿，在担架上，智能借助战士的手电光，倒下绷带，手摁摁伤口处，说：“子弹还在里面！必须马上取出，不然，天气热，很快会发炎！”

    “石某全仰仗师傅了！”石团长在担架上抱拳说：“王尚林，扶我到桌子处，坐在太师椅上仰着做手术！”

    “是！团长！”叫王尚林的班长深吸一口气，抱着石团长抬身而起，将团长放进椅子里，把伤腿担在一个圆凳上。

致远迅速配好洗液，致靖配制了麻敷散，致仁把手术刀、镊子消毒，一切准备就绪。

    “致仁啊！光太暗，师傅眼力达不到，还是你给石团长手术吧！”智能说。

    “石团长，先喝下这麻敷散，减轻手术疼痛！”致靖端着麻敷散说。

    “师傅！”石团长说：“麻醉药对脑子不好，我还用脑袋瓜儿打鬼子呢！”

    “石团长，这麻醉药不像人们传说的副作用那样邪乎！”致仁说：“不服麻醉药怕你受不了的！”

    关云长刮骨疗毒尚能下棋谈笑风生！我石某人又何尝不能呢！“石团长把头一仰靠在椅背上说：“来吧！”

    “石将军！把这桃木棍咬上！”智能将一截儿桃木棍放到石团长嘴边说。

    “好吧！”石团长照办。

    为了分散石团长的注意力，智能说：“石团长，白天与鬼子作战如何？”

    “鬼子凭借飞机、大炮、坦克车，我们在平原上，根本无险可守，加上只有轻武器，根本挡不住鬼子的进攻！”陪团长来的一营长肖剑法说。

    “噢？”智能捋着长髯思索道：“方才我们师徒四个分析说，可利用村舍将敌人放进来，利用房顶，临街墙打洞，形成上下火力网，让鬼子无处藏身……”

    “嗯，嗯！”石团长赞同。

    “好！如此战斗，鬼子的飞机大炮将失去作用！”一营长赞同说。

    “再者，可派一偏师迂回专打鬼子的辎重！”，致靖补充。

    “太好了！这一招叫釜底抽薪！”那抬担架的班长说。

    “可利用猪圈，或掘一陷阱，将敌人坦克用火力逗引，让黑王八掉进去！”致远说。

    “哎呀！小师傅！”一营长拍拍致远肩头说：“这主意太绝了！”

“一营长，让这小师傅陪同去找参谋长，按以上计策全团夜战，拂晓前必须完工！”石团长拿下桃木棍下达命令。

    “是！团长！”一营长应道：“可是，你的伤……”

    “没事，去吧！”石团长说完又咬上桃木棍。

    一营长带上致远，两警卫陪同出了天降寺。

    这时，致仁迅速用手术刀切开伤口，两手捧紧腿肚子一挤，一颗子弹浮上刀口，致靖麻利地用镊子取出子弹“当啷！”放在盘里，致仁挤一挤淤血，用浸过消炎药的黄纱布，缠住伤口，撒上一层黄药面，接过部队卫生员递过来的绷带，缠好。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致仁直腰擦汗，长舒一口气。

    “嘿！”没想到石团长一口吐掉桃木棍说：“感觉腿不涨疼了！”从圆凳上移下脚来，要站起。

    智能制止说：“稍等片刻。”

    石团长接过警卫员递来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汗，说：“方丈，你们师徒方才的建议，令石某佩服，我也曾熟读《孙子兵法》，但用于实战中往往不得要领，我经常痛骂自己就是失街亭的马谡（su）！”

    “石团长有所不知，我师父的祖上就是《孙子兵法》的作者孙武！”致仁紧接着说。

    “唉呀！原来方丈是春秋战国时大军事家孙武的后裔子孙！”石团长拱手说。

    智能微笑点头。

    “大师，你的身世肯定有很多传奇！不妨给我们略讲一二，也不枉白活一生！”抬担架的班长请求说。

    满屋人都说：“大师，就给我们讲讲吧！”

    “既然大家想听，我就说说。”智能手捻佛珠回忆道：“我老家祖籍山东潍坊，父亲叫孙炎，那时清朝腐败，割地赔款，民不聊生，后来他领着我母亲投奔了忠王李秀成的太平军，夫妻二人迅速成了太平军的将领，太平军第二次攻破清军江北大营时，我出生在军营里，后母亲怀抱着我随忠王李秀成攻破清军江南大营，然后穷追清军统帅和春，吓得和春自杀。眼看就打进上海了，清军勾结英法洋枪队，重创太平洋，在退往苏州过程中，母亲中弹牺牲，父亲用布兜背着我战斗，忠王命我父亲，为保太平军后继有人，必须马上杀出重围。”

    结果，在忠王率太平军掩护下他渡长江北上，冲出了重围，谁知淮军和洋枪队尾随千里追杀，直追至嵩山少林寺碑林，父亲将我放在碑林中，返身向追敌冲去，先是清军围杀，结果被我父亲杀得落荒而逃，这时，洋毛子的洋枪队赶到，洋毛子们举枪齐射，他中一弹，仍高喊：“扫灭清妖，铲除洋毛！”后中数弹倒在血泊中。

    “太壮烈了！太感人了！”人们赞叹着。智能接着讲：“少林寺玄灯法师听到碑林中有孩子哭，随将我抱至少林寺，悉心照料，后收我为徒，每日练功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夜研读兵书和药典，早、午、晚诵经参禅打坐，直到二十一岁，受天降寺明空大师请求来到天降寺，明空大师圆寂后，由我主持寺内事务至今。”

    全屋内的人热烈鼓掌，向智能法师致意。

    部队卫生员手捏着取出的子弹头说：“团长，我收着做个纪念吧！”

    石团长点头应允，然后他试着走了两步，一瘸一拐的……

    致仁说：“坐几天担架吧！这样还保险！”

    “好！太感谢你们了，不单治了我的伤，还听了老禅师传奇的身世，尤其在作战上出谋划策，令石某感激不尽，石某告辞了！后会有期！”

石团长坐上担架，抱拳告别，其余人员皆向智能师徒行军礼。

    西斜的月光下，参谋长陪着担架上石团长检查工事，临街墙上已凿好抢眼，梯子横在胡同上，街中心挖好陷阱一眼，上面用杆子扎架子，铺秫秸，小致远站在一加强排前，团长与参谋长来到跟前，团长命令说：“毛连长，由致远小师傅领路迂回，截击敌人的辎重车辆！”

    “是！”毛连长敬礼说。

    “走！”致远挥手，领着加强排出发了。

    鸡叫二遍，西北方传来激烈的战斗声，致远带领的加强排伏击了两辆从衡水来的辎重车，一辆载炮弹，一辆载子弹、手榴弹。

    毛连长命令战士们，每人扛一箱子弹，或手榴弹，毛连长断后，他把鬼子的两颗“黑甜瓜”手榴弹投进炮弹车。“轰隆！轰隆！”炮响连天，强光亮至几里以外。

    天降寺内，致仁、致靖在观望西北巨大的爆炸光柱，忽有扣门环的声音，致靖开门一看，是小师弟致远与两个战士。

    “小师傅！”其中一个说：“我得马上归队了！”

    “好吧，给我吧！”致远从另一个战士肩上接下一个弹药箱，说：“路上小心！”

    两战士离开后，致远将弹药箱搬进东厢房。致仁、致靖跟了去。

致远撬开弹药箱，里面全是摆放整齐的“黑甜瓜”手榴弹，两位师哥惊奇地对视了一下。

    “两位师哥！守军毛连长让我搬了一箱，说让我们护庙的。”致远说。

    “这事不能让师傅知道！”致仁说：“我们仨知道就行了。”

    “好！”致靖说。然后帮致远把手榴弹药箱藏于床铺下面贴墙处。

    鬼子军营外，板垣师团长举着望远镜观望爆炸处，恶狠狠地道：“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突然，毛王常守军阵地，一班战士悄悄离开，他们来到鬼子军营处，打了排子枪，扔了几颗手榴弹。

    这时，天刚蒙蒙亮，那十来个守军边打边骂：“板垣小儿，来送死吧！”

    “敢来吗？龟儿子！”几个守军手持话筒跳着脚地骂。

    板垣还真没见到这么放肆的守军，气得暴跳如雷，拔出战刀叫喊：“把给给！”

    身边的几个佐官也举着刀喊：“把给给！”

    紧接着两辆坦克冲了上去，坦克后跟着端枪的鬼子……

    奇怪的是，守军阵地的士兵没有昨天玩命的抵抗，只是抱枪向街里撤退……

    两坦克进了村，小横街拐角处，机枪冲着坦克猛打，有一辆坦克一拐弯儿转向拐角处，“咕咚”一声响，坦克轧塌遮掩物掉进了猪圈，房顶上几颗手榴弹投进猪圈，手榴弹燃着了秫秸，熊熊大火烧起来。

    几乎同时，房上，墙上交叉的守军火力网打得鬼子无处藏……

    另一辆坦克顺着街道攻击前进，猛然间，坦克掉进了陷阱，房顶上十多颗手榴弹相继落进陷阱里，剧烈的爆炸也燃起熊熊大火。

这时，守军司号员吹起撤退的号声，守军将士从战场上快速撤退，能捎上的战利品战士们都带走了。

    太阳升起了，日本的飞机在上空盘旋。板垣在将佐的陪同下，进了毛王常，看到日军伤亡惨重，猪圈里、陷阱里的坦克烧的黑乎乎的，感叹道：“真的好奇怪，‘七·七’事变以来，我大日本皇军还没遇到过支那军如此绝妙的防御战！”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