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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晚[2011/7/25 20:03:00|by:hudie]

在别人处知道闺蜜旧些年的消息,长恨耿耿。她说,我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也的确,好像什么都知道。可是还是嫌不够。


总是不够的呀。遇上你,那么迟,那么迟。


小半生之前,她大段大段的时光我都没能参与。而后半生,我几乎不敢揣测命运安排的深意。如果到七十岁,我们还能在一起斗地主、打麻将,我会有多么感激上苍,上帝没有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以前以为只要遇上了就不算迟。原来不,与一些人的相逢,不管多早也是晚的。人生这么短,只恨时间翠生生的溜得太快,怕来不及珍惜,怕来不及兑现人生种种未完的愿。


鼻子一酸,就连呼吸都是钝痛的,如同兵荒马乱的年代里痛失城池,教人长歌当哭。像一个孩子一样傻气的央求她,不要那么快就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走呵。好像地老天荒我们真做得了主似的。


这人生短短百年,能有多少惊鸿照影来呢。他们生生的就是在骨血里种下的蛊毒呀,看一眼,就想着陪那个人走万水千山。没有看着她披上花嫁,没有看着她求仁得仁,旧时回忆再惊心动魄也总像是不够用一样。


 


怎么能不恨。


命运这么晚才安排彼此遇上,却又一直马不停蹄地算计着要怎样把对方从自己的生命里剥离,着实可憎得很。把那个人放在心尖尖上,轻轻碰一下,也是伤筋动骨的。


只有一日听着她在大洋彼岸的病房里,失了魂一样的喃喃地重复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我听得珠泪滚滚。倒像是在暮春三月,苍茫间看到一株红杏隐隐的探出墙来,柴扉都关不住。可终究是太晚了呀,怕低一低眉它就萎谢了。


不是不怕命运这个无常的杀手,明明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症结,却不得不隐秘而终。于是连自己也恨上了,爱得这样无能为力,竟是没有通天的能耐杀命运一个片甲不留。


 


恨晚还是,一个人立尽梧桐影,看着千帆过尽,好不容易等到那个人,他已经是别人风流倜傥的夫,她已经是别人面目模糊的妻。简直要恨得咬牙切齿了。恨不相逢未嫁时就是这么一回事,还君明珠,泪落如雨。


 


徐悲鸿与孙多慈的苦恋就是一出悲情的戏。他们只在彼此心里住了一辈子,得到了也是失去了。


初见,他35岁,她18岁,一个是已婚男人,一个是如花美眷,爱得也是惊了心动了魄的,可有万般柔情也只能在黑暗里缠绕着。真是恨呀,恨晚,恨君生我未生,恨命运不够慈悲。


为什么不是在刚刚好的时间里遇上,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偏生晚了那么些年,逼着人硬生生的退场。身子是抽离了,心魂却跟着那个人走丢了。


孙多慈曾题红梅诗说,倚翠竹,总是无言;傲流水,空山自甘寂寞。短短数言,道尽万千惆怅。后来徐悲鸿在北京病逝,即使他们已经分开多年,她一听到消息还是马上就昏了过去。


她为他带孝三年,潦草地活了十几年,终究还是追随他而去了。


到底是相见恨晚的。晚一步,就晚了一生。那个人终于成了锈在心口的图钉,那么老,那么痛,又那么凉。


 


想起张爱玲的姑姑,张茂渊,也是心酸得紧。


张爱玲笔下的爱情是没有天长地久的,可是她身边的人对待感情却是固执得教人凛凛。她的姑姑可谓是最极致的剩女。25岁时在英国轮船上邂逅26岁的英俊才子李开弟,这一场短暂的相遇竟是让她等待了50年。他忙着结婚生子,她却以始终如一的姿态等了他50年。到底值不值得?


50年,听着心里一惊。好像很长,但这样放纵的爱,只想生也是与他,死也是与他,时光一下子就荏苒了。


她一直等到李开弟的老伴去世,才以78岁的高龄嫁给她。我看得鼻子酸涩,好似是一个非常圆满的结局,但还是来得太晚。78岁了呀,都已经尘满面鬓如霜了,就快来不及,来不及坐赏盛世倾城色了。


恨的还是晚,恨灯火阑珊处把脖子都扭断了,还看不到那个人。恨他出现得太迟,生生错过了彼此最好的华年。


 


但,不管遇见得多晚,这一生,总会有那样一个人,在你内心娇纵蛮横地霸占一辈子的位置,教你至死都惦念着。


所以,仍是想祈求上苍,万一有来生,我们还要并肩,在岁月里一起度过,一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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