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野鹤

难忘那半顿午餐

    在“停课闹革命”那几年，我厌倦了学校的两派斗争，回到故乡参加劳动。村里知道我也不会呆太长时间，于是就派我到了村打井队。

    那个年代的水井，水是自动涌出的，俗称“翻水井”。不过，我们村那打井队，打井并不多，更多的是修井。因为有的水井用了几年，井管里淤积了泥沙，影响了出水量，不能满足需要，就要对水井进行修理。

    修井用人很少，只有两个打井队的老师傅和我们两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现在打井和修井靠的是机械，那时全靠人工。两个有经验的老师傅“把井口”，我们两个年轻人则负责登轮子、上架子。

    那时到哪个村子修井伙食都很好，其目的也许是为了让我们修井更尽力一些吧。他们派一个人专门负责我们四个人的伙食，那个年代的村官可没有一人去蹭吃蹭喝。

    一次，我们到天津市宁河区一个叫鲁庄子的村子去修井。第一顿午餐自然很丰盛，我们四人围坐在一个大八仙桌用餐。负责我们伙食的师傅是一个年近“不惑”的大嫂，她站在我们身旁，边与我们说话边等着给我们盛饭。

那个年代人们的饭量大，不像现在一小碗就能吃饱。我吃进去一碗米饭后，觉得自己年纪轻轻，不忍心让那位大嫂给盛饭。于是站起身来想自己动手去盛，那位大嫂看到我站了起来，忙说：“这位大兄弟这就吃饱啦，我去给你盛汤。”她边说边从我手里抢过饭碗，盛来了半碗菜汤。我脸红红的低着头喝下菜汤，离开饭桌。

    下午，那位张师傅问我：“老兄弟今天怎么吃那么一点饭呀？不舒服吗？”我对他说：“我本来是想自己去盛饭，可是那位大嫂说我吃饱了，我就没好意思再去盛饭。”那位张师傅不由哈哈大笑，说：“你们学生就是好面子，她说不说算啥呀，自己饿肚子自己难受。”

    回村后，张位师傅把这个故事传遍全村。时至今日，还有人用这事说我。我想，恐怕今生也难忘那半顿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