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野鹤

难堪的新婚

经历了孙子近似奢侈的婚礼，可以说是百感交集。抚今追昔，既为今天人民富裕的生活由衷喝彩，也为曾经的困苦扼腕。我的新婚就有许多的难堪。

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大河没水小河干，大河有水小河满。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受国际和国内情况影响，国家物资匮乏程度难以言喻。国家如是，个人焉能幸免？

然而，生活再困难，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我是一九六九年春季结的婚，由于我们兄弟三人扎堆结婚，家庭生活如同雪上加霜。依仗当时有不挑家境的，否则。时至今日我也会打光棍。

未婚妻子要的彩礼不多，一共是一百五十元钱加一个金戒指。一百五十元钱是兑现了，那个金戒指则是打的“白条”——说等婚后有条件了“补发”。

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买什么都得凭票证。国家每人每年发给三尺八寸的布票，连做一件衣服都不够用。赶上娶媳妇、嫁姑娘，就真的是一筹莫展了。虽然在私下里花钱也能买到布票，但是受制于家庭经济条件，不是每家每户都能买得起的，我家就是其一。

让我时至今日仍然感觉尴尬的是，我结婚用的被子竟然是借同院一位本家大哥的。

按乡俗，新人结婚的被褥，是要找关系密切的人在结婚前几天帮忙做好的。一般来说活计都比较粗糙，棉被里的棉花，就是大概其地平摊在里边，薄厚不匀，影响保暖，婚后新媳妇一般地都要自己拆了重做。

我家当时是一个有十四口人的大家庭，妻子好面子，不好意思占用白天时间，就在新婚的第二夜，几乎用了一夜时间，自己把被子拆了重新做好，并且想在第三夜把我的那床被子也拆了重做。

妈妈知道后，赶忙告诉我说：“你那床被子是借本院你大哥的，用三天后得还给人家，千万别给人家拆了重做。”

婚前连我都没在意被子是怎么来的，现在如何对媳妇说呢？告诉她被子是借来的吗？我还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不说又过不去，无可奈何，我先从妈妈那里抱来了我平日盖的那床旧被子，然后对妻子说：“今夜你不用忙活了，这床被子才是我的。”媳妇先是吃惊地看着我，我红着脸补充说：“那床新被子是借同院大哥的。”善解人意的妻子此时才明白了一切，安慰我说：“没事的，等将来咱们自己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做一床新被。”

感谢党领导全国人民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我家的生活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抚今追昔，我百感交集。借床被子把婚结，多么不可思议呀，每每想来，颇觉尴尬。在今人看来一定是天方夜谭了。